娘和府外的未婚妻實在很難討好。一個哄不好,一個不開心,那倆可是能把他折騰死。娘是滿府的追打他。未婚妻是滿京城的追打他。他的命苦著呢!
當顧石頭和古瑞星先後離去後,周伯彥從位子上起來,離了前廳,回到自己的居所。他說倦了,囑咐外邊的守衛一個時辰內任何人不得入內打擾。而後,他走入寢居室,將門掩上。他走到衣櫃前,開啟,打眼一瞧,取了件墨綠色的外袍出來。他拿著這件外袍走到床前,迅速將身上的外衣脫掉,把它換上。
牆上掛著一柄寶劍,他沒理會,卻是取了寶劍旁邊放置的兩把帶鞘的匕首。他挽起左邊的衣袖,單手將其中一個匕首用布條纏繞固定到手臂上,再將其一插到腳上的獸皮靴子裡。而後,他檢查了一下右手腕上固定的袖箭,確定沒什麼問題,這才把左右兩個袖子都放了下來。
他沒取黑色的斗篷,而是取了同外袍顏色相近的墨綠斗篷披上,最後把牆上的寶劍摘了下來,配掛到腰間。他跳上床,放下床幔,按動機關,嘎吱一聲輕響,床裡側的牆上出現了一個方形的裂縫。而後,這裂開的方形牆慢慢往下沉,直到出現了一個通往下邊的空洞來。
他順著這洞跳了下去。待雙腳落地,他開啟火摺子,扭動牆上的機關,上頭的牆回覆如初。他順著秘道一直走,最後從一座廢棄府邸的枯井中爬出來,來到地面上。他離開廢棄府邸,左轉右拐的,最後停在一處不起眼的獨門獨院的小戶人家的後院牆外。見左右無人,他攀牆跳入小院中。
他雙腳剛一落地,就有一把長劍抵在了他後背的要害之處。他的雙手自然垂在身側,一動不動,沒有任何慌張之色。
握劍之人是個面目清冷的中年男人。他伸手,摘下週伯彥配掛在腰間的寶劍,而後聲音低啞地要求,“慢慢轉過來。”
周伯彥非常合作,慢慢轉過身,面對面目清冷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一手劍抵著周伯彥的心口處,另一手持從周伯彥身上取下的寶劍,挑開周伯彥扣在頭頂上的斗篷的帽子。待看清闖入者的長相,他眼中閃過一絲不安,還有一些複雜難言的情緒,“你是何人?闖入他人家中意欲何為?”
周伯彥並不看他,視線落在院中的事物上,“想會會你的主子,好奇你的主子到底在為誰賣命,僅此而已。”
“冰,趕緊將雜魚處理掉。主子被擾了下棋的興致,很不高興。”女子嬌嬌脆脆的聲音自屋前空地上傳來。
被稱為冰的中年男人回道,“請晨姑娘稟報主子,是彥公子不請自來。如何招待,請主子示下。”
須臾,周伯彥便被那晨姑娘與另一名女子帶入屋中。周伯彥像在自己的地盤上一樣,隨意挑了把看著順眼的椅子坐了,沒有一點闖入者的自覺。
沒有熱茶,沒有寒暄,晨姑娘與另一名女子左右分立周伯彥身後。她們自然不是要保護周伯彥,而是在看管周伯彥。
對面的屏風後,棋子落於棋盤上的聲音間或響起。自屏風上映出的模糊的淡影輪廓可以判斷,屏風後只坐了一人,不知是男是女。此人正在自己與自己對弈。
耐心,周伯彥有。可他沒有時間。“紫衣姑姑近來可好?”他說罷,立刻蹙眉,“是在下疏忽了。紫衣姑姑這稱呼,自你離宮之日起,便再不能叫了。”
屏風後落棋的聲音立止。
周伯彥,“那麼,在下要如何稱呼才不會顯得無禮?稱呼為紫夫人?可你至今未嫁。稱呼為紫衣姑娘,可你又太老。”
屏風後的人似乎動了怒,棋盤上的棋子被掃落在地,弄出一陣響動。
“住嘴。”晨姑娘怒斥周伯彥。
周伯彥抓了桌上擺來作裝飾的花瓶,面無表情地反手一砸,正砸在了那晨姑娘的額頭上。他眼睛都沒眨一下,就砸破了人家漂亮大姑娘的額頭。而且,他不僅沒有一點愧疚之色,還有些嫌惡地把抓過花瓶的手往斗篷上擦了一下,而後再次與屏風後的人說話,“你的前主子蕭貴妃被打入冷宮之時,正是你表忠心之時,你卻沒有出現,任枝繁葉茂的蕭家分崩離析,不知你是如何想的?”
“你走吧!”屏風後,女子的聲音有些破碎,似嗓子壞了一般。而且,女子的聲音透著一股濃濃的倦意,
周伯彥,“你曾挑撥離間古將軍與古夫人的關係,稱古夫人懷中的古青陽為孽子。這是何人授意的?當年棲霞關一戰之後,你曾跑去血染的戰場痛哭流涕。你所哭何事?所哭何人?”
“夠了,晨兒、雲兒,你們出去。”屏風後的女子這是承認自己就是紫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