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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部分

他終究能夠化解冰寒,走向我,大概是想對我溫存,卻在觸及我的目光之後,揪了揪眼神,生硬了面容。

“朕差點忘了告訴子服,朕已在朝上封洛為太原郡守,太皇太后與朕打算在長樂宮中設宴,為洛踐行,那一天恰巧便是霍家行刑之日。子服,是要去天牢?還是,隨朕往長樂宮?”

揪了的眼神,放鬆開來,平展得像那無風的湖面,平展而漠然,似距離岸上的我十分地遙遠。遙遠中,透出些懲罰的冷凝,冷凝裡隱含著某種試探。

其實,從那天以後,從司馬洛跪在宣帝面前請辭的那晚以後,我便如同立在了那釘板之上,原本會有無數的傷口,無休無止的劇痛鑽心,但我成功地迫使自己虛浮著,虛浮在一個狹小的空間。那空間非常地狹小,狹小得容不下太多的人、太多的事。

這樣的空間,非常地適合我,什麼都不用去想,或者用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和事,去填滿那不大的地方,所以我騰不出多餘的位置,來擺放,那個於我而言,至關重要的人。

但是現在,漢宣帝硬生生地把那懲罰意味的“踐別”二字塞給我,塞到我已經滿滿當當、超負荷的心裡,於是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空間就一下子擠爆了,虛浮著的我,重重地墜落,落在命運為我安排的釘板上,無數的傷口在破裂,無休無止的劇痛才剛剛開始。

洛要走了,他當真要走了,做太原郡守也好,辭官返鄉也好,他誓言永離長安,因為,長安有我。因為我,害他,成了害死蕭屹的“兇手”。

“子服為何不答?很難訣擇麼?朕卻不以為然,子服若是還想見司馬洛,那天便是最後的機會,這也是朕對子服的恩賜。子服,難道要辜負朕的一番好心麼?”

帝王果然是帝王,漢宣帝也很懂得,更加擅長,如何針針見血,刺到我最痛的痛處。不過,我不是他,我不會就此認輸,露出脆弱的模樣。

將那擠爆了的小空間,一片一片地拼湊起來,不管是用強力膠,還是透明膠,我把它一塊一塊地粘好粘牢,還原不了原來的完整,卻總還是原來的形狀,還是可以再將自己裝進去。

就像《飄》裡的女主角,她慣常的法寶,我對自己說,我現在不能想他,不能去想那個比我生命還要重要的人,如果我現在就來想快要失去他的事實,我不知道我會變成什麼樣子,我無法想象我將變成什麼樣子。

是的,我等幾天再去想,明天,後天,再後天,等到時間長了,等到他變得有那麼一點點沒有以前重要了,我再接著想,想我該怎麼辦。到時候,我再來想,到底是要留住他,還是忘了他。畢竟,他還沒走,不是嗎?畢竟,踐行,並不代表著立刻離別,不是嗎?

聽見重新回到虛浮狀態的自己是這麼回答漢宣帝的。

“陛下的好意,子服心領,只是子服答應了霍皇后,受人之託,便要忠人之事。這天牢,子服是一定要去的。”

對,這樣的回答是正確的,得體的。我如是這般,鼓勵著自己,鼓勵自己一定要撐下去,雖然我並不是很清楚,自己這樣強撐下去,到底是為了什麼。

宣帝迷惑了,繼而,不知是脫去了冷漠的外衣,現出柔軟的內心,還是披上了柔軟的偽裝,掩蓋了冷漠的內心,平板的眼波,起了嘆息樣的褶皺,依戀著我的背影,送我出門。

“子服,不是朕要逼洛,也不是朕不想放了你。朕當著滿朝文武,甚至當著全天下,指你鳳命天歸,朕就必須立你為後。你已並非朕一個人的皇后,你是大漢朝的皇后,你不能有所差池,否則,人心必亂,江山不穩。”

“”

“子服,體諒朕一些,好麼?不要再用那樣的眼光看朕,便像是你與朕形同陌路一般。”

今天兩更結束。汗

霍家行刑的這天,漢宣帝和上官太后隆恩禮待為司馬洛設宴踐行的這天,早晨起來,便是陰沉沉的,不見陽光,空氣中瀰漫著潮溼的水氣,正如那隱晦的壓在心底的憂傷,無法化作大雨,清洗人間,就只能隱晦地,低沉著。

實在是個絕佳的,適合死亡,適合離別的日子。

我起得很早,或者,我根本就沒睡著。宮人把那要帶著的東西,新的衣服、好酒、好菜,收拾了停當,搬上常寧殿外,內侍駕來的馬車。

阿滿攙著我,扶我出殿門,上馬車,小沅自長廊盡處奔來,氣喘吁吁,未曾停下站穩,便已下跪懇求。

“夫人,求您讓奴婢跟著一起去天牢。”

我和阿滿盡皆愣住,小沅的那日漸消瘦、憔悴的臉上,嵌著一對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