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以對。
做了最大的努力,讓那些雜亂的思緒、顫抖的心情波及不到面色,我很鎮定,雲淡風輕、輕描淡寫地答道:“陛下怎麼會不責罰他呢?他那般出言不遜,被陛下杖打二十,現在還關在府裡閉門思過。”
我清楚地看見,霍成君的眼中閃過心疼。羨慕這心疼,心疼總比心死好,要好得太多了。而我,距離心死,已經不遠了。
第二天,我依著霍成君的意思,求見了漢宣帝。宣帝沒有反對我去天牢,只是不瞭解我的用意。
我告訴他,我是應霍皇后之求。便和霍成君預料的分毫不差,一聽到她的名字,宣帝隨即厭惡地皺眉,“子服不該去看那賤婦。”
我說:“陛下也不該稱她為賤婦,畢竟她也曾是陛下的枕邊人。”
宣帝冷哼,鄙夷而不屑,“枕邊人?便是有她在枕邊,朕才會每晚都惡夢連連。她就是個宮裡的禍害,不但三番兩次地毒害姡Ф��共話燦謔遙�抵洩匆�薜某甲印U獾掛舶樟耍�傷��疾惶簦���糝辛艘伲�舴鞘撬��僭躉帷�
話到此處,陡然煞車,卻是無意間觸碰了自己諱莫如深的禁忌。是的,蕭屹已經變成了皇宮新的禁忌,也許宣帝想盡快淡忘吧,便是忘不了,在記憶裡淡去一些也是好的。
我順著漢宣帝,迴避他的禁忌,卻不縱容他對霍成君的惡感。盡我所能,能消除一點是一點吧,讓霍成君以後的日子沒那麼難熬。
“陛下不要忘了,就算霍成君她是個禍害,也是陛下自己招進宮來的,是陛下立她為後,卻不是霍成君逼迫陛下如此。陛下為何不能設身處地為她想想,她本身並無過錯,只是為姓氏所累。況且,是陛下親手扼殺了她腹中骨肉,誰是那孩子的親父,陛下應當心如明鏡。難道陛下心中就無絲毫愧意麼?”
漢宣帝又在迴避,他似乎已經把這當作了一種習慣。“子服不該聽她挑唆,朕只是將她幽閉,那件事,是太皇太后下的懿旨。”
他的迴避,令我心寒。為什麼這樣一個多情深情的男人,總要偶爾迸出那絕情無心的一面,不但絕情,而且懦弱,敢做卻不敢當。
“倘若陛下今日所言,傳到太皇太后那裡,陛下以為,太后她會作何感想?難道陛下當真事先毫不知情?陛下把這一切罪責推到太后身上,就不怕太后傷心麼?她是一心一意為陛下著想,憂陛下之憂,解陛下之憂”
“子服!”宣帝打斷了我,面露不悅,皇帝的不悅,“朕與太后如何,還由不得你來妄下評斷。”
然後,我突然之間,想通了一件事,肯定了一件事。我這一輩子,絕對不可能會愛上漢宣帝,就算沒有先遇到司馬洛,我也不會愛上他,更不會像愛司馬洛那樣,愛他愛到忘乎所以、不顧一切。
因為不管漢宣帝他怎樣瘋狂地愛著我,愛我的也只是一部分的他,或者一大部分的他,僅限於此。這已經是他的底線了,我不能再越雷池一步,否則即便是我,也同樣會粉身碎骨。
他的真心,便是真的,也無法做到純粹,他給不了我純粹的唯一的全部的真心,功利如我,又怎會稀罕他這摻了太多雜質的愛情?
今天兩更,第二更,十一點左右上傳。
漢宣帝的斥責,讓我頓悟,卻讓他自己不安。
也許他的斥責只是一種本能的反應,反應完了才忽然醒悟,剛才斥責的是我,是他目前正在全力爭取的人。他害怕我生氣,害怕他之前所做的種種軟化的努力統統付之流水。
立刻緩和了語氣,轉移了話題,“既然子服要去,便去送送霍家人吧。不管怎樣,霍家雖大逆不道,但霍光卻於朕有恩,子服也該去這一趟,也算是代朕盡一些心意。”
漂亮的場面話,遮不住內裡的尷尬,因這話裡過於明顯的遷就和退讓。
帝王本就不太能夠適應遷就與退讓的角色,更何況是對他的后妃,本該遷就、退讓、奉他為天的他的夫人。
也許我是一個特例,也許我應當惜福感恩。可我就是個不識好歹的女人,我在想,如果有一天,他爭取到我、我臣服於他,他待我的特別還能維持多久。
莫怪君王薄倖,非愛不真,真愛難長。
我領旨,欠身告退,不想待在漢宣帝身邊,待在他身邊,不是讓我窒息,就是讓我寒心。
“子服,”
宣帝叫我,不放我走,我便遵旨,不再離開。他卻剎那的慌張,慌得胸口一滯,彷彿我也讓他喘不過氣,也讓他寒了心。
可他還要勉強地繼續呼吸,他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