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盡一夕露水姻緣。
“鼻子特別大”之類,這是民間俗傳的從長相判斷某物件大小的方法,有不少人相信這個。那書生——顯然是位男士——他在筆記裡記了這麼一樁事情,那真是迎風十里止不住地酸溜溜的味道。
這件事情是否真的發生過,後來已經無法論證了。然而結合這筆記的年代推斷,後人認為,這其實是在諷刺當時當政那位太后的。男尊女卑的環境裡出了一個特例,勢必令許多人精神抖擻大書特書。日御三十幾女的某劉姓皇帝,比不得秦始皇他老孃找了個一個面首花的筆墨多。“闢陽之寵”這四個字多讓人興奮呀,白馬王子多睡幾個女人?這算什麼啊!
不提野史學家們的獨特審美。對於熙朝宋太后的花邊事蹟,其實更多的民間傳說是秉持著“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樣的看法的。就連正統史書,也難得的保持了一種乾癟寫實敘述方式,而沒有添油加醋,大興議論。考慮到當時的主流輿論,這實在是相當難得的一件事情。
不過,細說起來,那書生筆記裡,“當壚賣酒”這一段,還真不是未曾發生過的事情。
宋錦繡帶著孩子出了宮,先到了西城宋家府上。因不是大張旗鼓來的,宋家上下也沒有張揚。甚至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不太多。
宋錦繡和自家爹媽兄長說了一會兒話,就把孩子甩給老爹,同老孃一起上街了。兩人俱是普通打扮。宋錦繡一身淺藍孺裙,梳著倭墜髻,連首飾也換了那小巧不顯眼的。宋家老孃穿著深色外套,梳著團髻。若不看周邊隱約出現的那些精壯彪悍的侍衛,就好像一對很平常的富家母女。誰能料到,這竟是本朝貴人呢。
跟著宋錦繡出來的新任宮廷總管趙良才,就留在宋家照應著幾個小主子了。侍衛也留了一半。南滄海帶了另一半人,散在周圍保護這母女兩個。宋錦繡能出宮的時間有限,不可能像上次那樣,假裝先去趟郊外寺院了。而是直接在白塔拈了香,出門後轉正陽門,買點那家的牛肉,再轉小羊尾巴衚衕,去吃衚衕口的一家雞雜。
宋錦繡走的這些地點,全是宋大人推薦過的。雖然也能差人買了後送回宮去,可是總覺得味道還差一點。至於其他的逛街專案——哪裡可能有吃東西有趣!
只是她現在身份不同過去,吃什麼總得讓人先試過,等半個時辰,沒有問題了,才能入口。
南滄海不知道自家姑媽感想如何,只知道自己緊張的手都有些攥不緊了。
宋錦繡是實在不能出一點事情的人。如果只把宋錦繡看作宋太后,他本來該像其他人一樣,聽到她想出門就玩命的磕頭死勸,直到對方打消了這念頭才好。
太后過的是否舒心愉快,對於朝臣來說,其實無所謂。關鍵是她好好的活在某一個角落,按時給大家蓋章,不違反一個國家的體統就好。
然而南滄海另有不同。那人除了是一個尊貴的符號“太后”之外,還是自己的表妹——曾經粉嫩嫩,會撒嬌,如今青春守寡,一個人即將在偌大的宮牆中年華老去的表妹。他不忍心。
他希望,她能過得更好些。不是擁有金珠銀帶,不是穿著綾羅綢緞,而是能維持著這般赤子心腸快樂下去——哪怕,只是一天中,更多一個微笑也好。
南滄海有些驚訝的發現,現在的自己,居然還會有這般柔軟的心思。自從南家發生了那些事情,南滄海一天比一天更冷硬更壓抑。曾經那個在父祖羽翼下的單純少年,就好像是前生的一場夢幻。
而這般心思,甚至不是對著妻兒,而是表妹,太后。
奇怪麼,不奇怪。
宋錦繡與南滄海在將近十年之間甚至沒有見過面,可是,儲秀宮於梁州伯府,十年之間,訊息來往互為犄角,彼此鼓勵同進同退,恰似同袍。
同袍。這樣並肩的感覺,比起被護在羽翼下的一方,存在感,總是更強幾分。
只希望別出什麼事情才好。南滄海這樣憂心忡忡的想著。
可惜天算不能盡如人意。
在一行人走到一家齊魯醬菜館的時候,有事情發生了。
第75章 醬菜店前的熟人
這一家醬菜館規模不太大。一家小店坐東向西立在衚衕口。對面是一家賣糖炒栗子的,據說還請高人看過佈局,果然生意興隆,還有某些講究的貴族老爺全京城只吃這家炒出來的栗子。
在愛吃的一群人眼中,這家醬菜館的名聲比起糖炒栗子那家,也絲毫不弱。他家做醬菜的手法,是與京城慣常做法不同的。應了牌匾上那“齊魯”,這是膠濟青徐一帶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