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如神。
若是前者,他很敬佩。
若是後者,他敬畏。
“扶姑娘從何判定?”
扶襄抬指點中一處,“這一處是延平城與延興城之間的興平山,此山的邊境處的第二險峰,雲國的兵士是在山巒間訓練出來,最擅山間遭遇戰,氣勢上更會蓋過越軍。嵇釋深知這一點,絕不戀戰,為免傷亡,會率前收兵。”
郎碩深吸一口氣,“那麼,第二戰呢?”
扶襄眉尖淺蹙,在“興平山”上叩了叩,“第二戰,運氣佔五分。”
“扶姑娘指得是什麼?”
沉思了半盞茶的工夫,她展顏一笑,“郎將軍押那邊?”
三十四、狹路相逢誰為勝(下)
且不管原國的安國將軍府內如何運籌於帷幄,端看陣前二人如何決勝千里。
越軍中帳內,嵇釋推開地圖,目巡諸將:“你們說說看,左丘無儔為何選在興平山下紮營?”
“興平山地勢險峻,可攻可守,是兵家上選。”廷尉使朝旭道。
“你想到的,所有人都想得到,但那人是左丘無儔,每走一步必是經過百般算計。選擇興平山,必有其深意在。”
“可是,興平山也不過一座普通山峰,除了地勢險要外,還有何奇要之處?屬下去抓幾個地頭蛇來問問?”
嵇釋心頭一動,“要找的話,須是土生土長,年紀愈長愈好。”
龐三江當即著手布排,一個時辰後,手下人帶著兩個中年粗漢稟進。
那兩漢子面孔黧黑,兩手糙糲,才一進帳,即跪在了地上,抖顫不已。
“你們是越國人?”嵇釋問。
“稟軍爺,是是。”兩漢子顫巍巍回道。
果不其然,不由的,怒惱之意暗滋於嵇釋春風和煦的表相之下。雲國民風強悍,邊境人尤甚,縱算見了高官,也不會有這等畏縮行止,而僅是一線之隔,兩處民風便戴然以國境區分開來,越人競懦弱至此!
“起來回話罷,本帥有事相求,還望賜教。”
“不敢。”
“你們可曾到過興平山?”
“咱們咱們自小長在這邊,興平山離這不過三十幾里路,咱們是常去的。”
“去山上做什麼?打獵?採藥?還是有其它營生?”
漢子嚅嚅不語。
嵇釋皺眉,聲色含慍:“據本帥所知,興平山上並沒有什麼奇特藥材,也少見奇珍異獸,你們去那邊是做什麼?”
“咱們”
“元帥問話,還不快答!”龐三江喝斥。
兩漢子又嚇跪回地上,答道:“咱們去去是為了伐那山南峰的木頭,賣給鎮上的大戶做傢俱,一栽丈餘木頭就能賣二兩銀子,那木頭結實得很,普通斧頭砍不動,咱們是用特製的”
“興平山隸屬於雲地段,你們伐木時不會遭遇阻攔麼?”
“咋不會?”一漢子憨聲起怨,話也吐得流暢快利起來,“那雲人都悍蠻得很,遇見了給打一頓不說,辛苦伐好的木頭也給留下,吃個現成。咱們摸著黑上山,他們竟給日日夜夜設人在各個入山口看守,要不是後來咱們給尋著了一條路,這條生財的路怕也就給斷了”
“尋著了一條路?”嵇釋眸中崢嶸初現,“尋著一條怎樣的路?”
另一漢子好不得意的憨笑:“咱們還有幾個村人,費了十幾個通宵的功夫,在興平山的左麓最茂密的林子處,砍出了一條上山的新路,平日都是用樹枝蓋著,哼,那雲人以為堵住幾個山口咱們就沒轍了,誰也想不到咱們走得那條路,幾年了他們都不曉得呢。”
“幾年了都不曉得麼?”嵇釋清朗雙目內光亮簇起,道:“三江,賞他們每人一梭金子。今夜,你帶幾人隨他們走一趟,看那路是否真如其所說神鬼不知?”
當夜,龐三江帶十名親兵,在兩漢子輕車熟路的帶引下,尋到了那條可直通山頂的密徑,並在雲營地附近繞過一遭後安然返回。
聽完屬下稟述,嵇釋視線落在地圖上紅毫標註所在,精緻唇線上浮起和緩笑弧:那可是在最精密的理志地圖上也找不出的一條路呢。
左風踉蹌的腳步驚破了帥帳安靜,尚在燈下閱卷的左丘無儔舉首望見這素來以板肅面色示人的屬下難得一見的惶亂形色,頗覺有趣。
“發生了何事?”
“元帥,請斬了屬下項上人頭!”
“到底有何事需要本帥得力戰將的項上人頭來償呢?”
左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