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閣裡究竟會不會有飛蓬的竹牌,但這念頭一旦起了,我自己都想立馬罵它回去:且不說這王八蛋讓人一腳踹進了輪迴井從此“飛蓬”名號正式登出,就算他此刻仍好端端的坐在神樹上裝酷,問題是,那死麵癱當真、的確、確實有過一丁點兒的“情”麼?
他對夕瑤姐姐若是當真憐惜,怎麼會明知下界,也要私鬥魔尊?
——王八蛋。
就算是他有情,那點兒感情也就表現為高度熱愛戰鬥、熱愛與人單挑、熱愛自虐虐人而已。
他媽的,等老子火起來,把你跟重樓打個結,這輩子你倆打個夠本,打不死一個別來見我。
似乎也是怨念大發了,老子捏了個仙風雲體懸在半空,摸著景天高高掛起的竹牌捏著景天長長拖曳的紅線唧唧歪歪把某個死鬼罵了個搜腸刮肚力竭吐血,等回過神來,才覺心裡堵得厲害,不知怎麼竟又依稀想起了許多年前藍衣將軍南天門初見的驚鴻一瞥——只是不及細想,那場景便泯滅了。
九、失誤,純屬失誤
——後來想想也覺得自己孩子氣。“轉世了便不是當初那個,再也迴轉不來”這話還是老子自己說的,沒本事揪著飛蓬領子胖揍一頓,你說我拿景天撒什麼氣。
擺正了景天的竹牌,廢話少說,幫他找媳婦兒罷。
月老閣的紅線都帶著法力,可以無限伸長。我右手捏著景天紅線的一頭降下身子,耳聽身後不遠的窗外隱約有聲音叫了句什麼,不由一回頭,眼光只這麼一掃,便中彩了。
天下囂張第一、古今裝酷有雙的堂堂魔尊一塊小小竹牌,正一不裝酷二不囂張的擺在月老閣窗下的角落裡,情狀之冷清,頗有令魔界待嫁女魔心碎神傷的味道。
老子空著的左手扯出他牌子下的紅線,心想他重樓也算六界一代有為青年,從來不拿正眼看我,如今一生姻緣任老子魔爪蹂躪,也不知是報應還是他媽滅哈哈哈的悲哀。
不過本大仙修身養性,素來寬宏大量以德報怨,也罷,找紫萱要緊。
忽然窗外那聲音又叫了一句。這時本大仙離窗近了,耳聽那聲音清清楚楚叫得便是“己庚”,語音語調居然出乎意料的熟識,忙向窗外探出半個身子,應道:“誰?”
面前勁風驟起,滿眼青綠色的毛羽里老子一對兒爪子猛然教人攥進掌心,隨後身上一緊,被人死死抱住了。
——衝這抱法,我就知道他是誰了。
本大仙在肋骨粉碎性骨折之前手腳並用上撓下踢攀著窗格死命掙出身子:“你老人家不在封神陵看后羿射日弓、跑我這兒來閒逛!你給老子鬆手!老子這邊挨罰呢!”
句芒倒也聽話,捂著臉上老子的三道爪印乖乖鬆手退出窗外,笑:“我知道你挨罰,不知道也不來看你——老四,來讓大哥瞧瞧,五百年沒見你倒真長高了,咱爹回去說,倍伐那小子還不信來著天帝陛下不就罰你幫月老接紅線麼,怎麼,有人敢欺負你?”
他“接紅線”三字出口,猛然冷風颼颼,自老子脖梗倏忽吹過。
緩緩、緩緩低頭,腳邊本該捏在右手的繩頭和本該捏在左手的繩頭早在老子誓死掙扎中碰在一處,那啥好個波瀾壯闊的死疙瘩
蒼天啊,如果這一切純屬失誤,你說重樓他老人家可不可以表殺我
我雙手抱頭蹲在月老閣已經被我蹲了四天半的角落裡,雙目呆滯,口中念念有辭。罪魁禍首句芒陪我一起蹲著,時不時從身上抻出一片衣角襟袖,供我擦冷汗抹眼淚。
丫倒是說得輕鬆:“怕什麼?老四,你放心,那個重樓敢找你麻煩就是跟咱們整個長留山作對,敢跟長留山作對就是跟整個神界作對,跟整個神界作對就是跟全天下作對——到時候咱們哥幾個白天晚上帶足了神兵利器輪班跟著你,他要敢來,咱就做了他!”
老子扔下句芒的半截衣袖,順道把他另外一隻袖口撕下來,狠狠擤了把鼻涕洩憤,幽幽的問:“你以為他不敢?”
句芒捶地噴火:“他敢!哥幾個跟他拼了!老四,你就說這事是你大哥我乾的,讓他直接找我!不就根紅線麼?接錯了就錯了!他重樓就真以為他能取上老婆!”
我繼續擤鼻涕:“不用。那魔尊我肯定打不過,你更靠邊站。”
句芒道:“你放心,封神陵人多,實在不成我掄后羿射日弓抽死他。”伸手在我肩膀上又拍了拍,忽然一笑,捏著我下巴道:“不過你長大不少啊,當年迴天庭時還比我矮半個頭呢,如今這麼一看,還真有些大人的樣子。——嘖,別哭了行不?挺好看的一張臉,溼答答成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