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連通打結之用——至於紅線打結的意義目的,估計廣大人民群眾應該比我清楚得多。
本大仙的懲罰內容,就是按照月老姻緣簿上的黑名單、那啥花名冊,替他完成半個月的工作量,造就爪子底下不可勝數的悲喜姻緣。
似乎也是早得到免費勞動力前來幫工的訊息,我才在月老閣門口停下,紅牆綠瓦里便迎出一個顫巍巍的矮胖老頭,拄著柺棍兒喜孜孜的道:“哪裡哪裡?小老兒瞧瞧,人在哪裡?”湮沒在皮褶子下的一對老眼笑成了兩道縫兒,面相很是和藹可親。
早有天兵快步上前辦理了交接。胖老頭笑眯眯聽完,笑眯眯點頭謝辭了和我一起的幾個天兵,笑眯眯朝我的方向走了幾步,笑眯眯慈祥道:“這個就是小己庚罷,小老兒瞧瞧,喲,長得真高。”
我眼望三步之外對著白玉石柱打招呼的月下老人,腦袋頂上三根黑線靜悄悄的掛下了來。
進了月老閣才發覺這世上痴男怨女之不盡:四面白牆,滿壁竹牌,密密麻麻,層層疊疊。七八個小仙童抱著一捆一捆的紅線滿地亂跑,見月老扯著我磕磕絆絆摸進閣裡,紛紛扔下手中紅線,叫道:“師父師父您小心!這個哥哥是新來的,可別讓你再繞進紅線裡——上次玄女姐姐來玩兒被您不小心跟線軸纏在一起,咱們過了好久才發覺的”
本大仙順應小仙童們蜂擁而上搶著攙扶月老的時代潮流,趕緊退開好幾步。
月老一把撈住手邊一個仙童,微笑道:“小庚啊,這幾日就委屈你在這兒了”話未說完,那仙童便大汗叫道:“師父,您又抓錯人了!”
我默默的站在一邊,忍住了對六界眾生的戀愛婚配質量產生的巨大懷疑,拱手道:“老人家有什麼指教?”
月老拖家帶口走了兩步,一把抓住另一個仙童,握著他手繼續循循微笑道:“也沒有什麼,小老兒這的活計簡單得很,就是給兩根紅線繫個結。小庚啊,你這就幹活罷”
我和小仙童們聞言齊刷刷翻起了白眼,被月下老人抓著手的那個仙童似是眾仙童中年紀最長的,連白眼都懶得翻了。
老子畢竟大風大浪過來的神,重新調整一下情緒,勉強恭敬道:“請問,那姻緣簿在何處?”暗想你給我姻緣簿我照著乖乖幹活,老子心靈脆弱,再也不受這份刺激了。
月老“啊”了一聲,詫異道:“姻緣簿?什麼姻緣簿?啊,那東西丟了好幾千年啦,你不用看姻緣簿,覺得哪兩個名字登對,隨便一捻,連上就是了”
事後,本大仙雙手抱頭蜷縮在月老閣的角落裡,用整整一天半的時間治癒了自己受傷的心靈,用整整一天半的時間重新建立了自己破碎的世界觀方法論,用整整一天半的時間盤算了一下如何利用月老閣鬆散的紀律條例,達成本大仙陰暗而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錯,有機會不抓是傻瓜。當年仙劍奇俠傳無數悲劇愛情賺足了眼淚虐碎了小小玩家的柔弱心肝,今日我大神己庚臥底月老閣,從此紅線在手,天下我有,你李逍遙趙靈兒林月如飛蓬夕瑤重樓紫萱的求不得愛別離五因盛怨憎會,本大仙便英俊做人大發慈悲一一都給你圓滿罷鳥!
——如今想想,月下老兒對老子的殘酷折磨,不過是天將降大任與斯人也的偉大預兆而已。
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本大仙眼神中燃燒著打倒資修封的熊熊烈火,心底爆發著為了愛與正義的小宇宙,風吹仙袂飄飄舉,欲濟蒼生淚如雨,造型雄偉,猶如凹凸曼自M18星雲踏雲而來,英勇無敵。
駐紮在月老閣的第五天,我才終於明白,月老青光老化白內障高度近視加散光的一雙神眼,說到底還是因為工傷。
比如這滿滿四壁的竹牌——神界高調宣傳的“六界之中、唯人有情”是句屁話。除人之外,這世上有夕瑤水碧那樣為情所困的神,有像溪風和後來重樓一樣痴情的魔,有情仙,有情妖,有情鬼,自然便也有為這些神魔仙妖鬼刻成的碧綠竹牌,同數不盡的人名一起,掛在牆上匯成一片連綿不絕無始無終的紅紅綠綠——最重要的是,這些名字的分佈雜亂無序,沒有拼音檢索沒有筆畫檢索連傳說中古老的四角檢索也他孃的統統沒有!!!!!!
估計月老的眼神,就是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對照姻緣簿找人名中生生累殘的。
果然姻緣簿早該扔了。
於是第六天,老子一無所獲;
直到第七天,老子花著眼睛才終於碰見了個認識的人名。
——景天。
飛蓬的轉世,便是景天。
一開始,我也曾經想過這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