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窗子卻大開了一扇,冷風襲來,窗欞掛著的那個紅瑪瑙風鈴被吹動叮咚作響,小丫頭喜兒小心翼翼的朝屋裡望了望,只見老婦人神色冷厲,一個犀利的眼神掃過來,嚇得她雙腿一軟蹲藏了起來。
“我要你這個女兒有什麼用!我處心積慮讓你嫁給全西城最位高權重的男人是做什麼?!一個男人都哄不住,一點兒小忙都幫不了,你懷了這個孩子也是白瞎!如今你哥哥被他下了大牢,你弟弟被朝廷捉了去,京城那邊兒聖旨都要下了,你現在跟我講你自己的男人你不知道在哪?性子軟,不會說話也就罷了,你怎麼像你那幾個不爭氣的哥哥似的三五不著?”
此時的魏靜姝背對著母親,抬眼看著輕輕碰撞的瑪瑙風鈴,那個歐陽伊耀第一次去江寧回來給她帶的禮物,此時聽著它的撞擊聲,清脆凜冽,倒像是那個人的眼睛。夕陽移過窗畔,明暗之間,她眼角的淚光被她強忍著憋了回去。
她記得幼年時的母親,總是笑的。可是府裡的人卻說大夫人是笑面虎,是全天下最可怕的女人。那時候她是魏家唯一的女兒,樣貌隨了孃親,只有似雪的肌膚像父親一般。人人見她都吃驚,沒有想到魏大人這個嘴歪眼斜的大白胖子竟會生的如此美麗的女兒。因此,雖然是女兒身,娘卻在府中有些母憑女貴的姿態。
爹爹的官越做越大,家裡的姨娘也越來越多,奇也就奇在這裡,姨娘們要麼就是久無所出,要麼就是生了兒子,再沒有一個為府上添個女娃娃。於是她便更成了父親的掌中寶,她的夫婿千挑萬選,無非是要位魏家攀一個高枝兒,好用她的青春貌美為父兄鋪路。
她從來都是個逆來順受的人,想到這裡也禁不住心如死灰。
“現在不是你想不想去求他!而是你要怎麼去求他才能夠讓這個事情解決。”
母親尖利的聲音把她的思緒拉回來,她的手指拂過肚子,在上面輕輕的打了個圈兒,像是在安撫裡面的孩子。
魏靜姝垂下頭去,木然半晌,說:“孃的意思,我不明白。”
魏氏倏地轉過臉去,盯了她一眼,冷哼一聲道:“你少在這裡跟我裝傻。我是你娘,你心裡想什麼,我會不知道?你在少帥府裡待的這兩年都白待了,別人不說,歐陽伊耀那個副官不會不認識你吧,他現在不在,你就是少帥府最能管事的人。就算是幫不了你二哥哥的忙,你大哥哥的事,你總算是說的上話呀!”
“可是,那是軍中的事務,我一個女人哪裡插得上話?”她急了,頭皮發麻:“夫君就算是不在,也自有他的部下做主,放人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可能我說放他們就給放呢?娘,你怎麼怎麼就這麼不明事理!”她本不想要講,可是咬了咬唇,一跺腳還是說了出來,不是她不想要幫忙,是她著實沒有辦法。
“你這時候倒是牙尖嘴利了,在歐陽伊耀面前怎麼就一句話也說不出!”魏氏打斷她的講話,訓起她來仍不管不顧。
魏靜姝微微的別開臉,依舊不情願的模樣。
魏氏不耐煩了:“你乾脆說一句吧!我是不是你娘!你還是不是魏家的女兒?”
“娘!”魏靜姝破天荒的沒有哭,她只是覺得煩,覺得厭倦,覺得無可奈何。可是她不想哭,她不能再哭了,大夫讓她好生的養著,才能順利的產出一個漂亮可愛的孩子。她想要孩子,特別是屬於他的。
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她不能再沒有孩子。
魏靜姝想到這裡扶住了腰:“娘,我累了。這件事明天再說,好不好?”
“不行!”魏氏說的斬釘截鐵:“今天你必須給我個準確的答覆!不然我就不認你這個女兒!”
魏靜姝的臉色變了變,眼睛裡透著難得一見的陰沉,隱忍著沒有說話。
魏氏敏銳的感覺到,女兒開始變得越來越難以掌控,平日裡她的聲音大凡高一些,她都會有些瑟瑟發抖的模樣,更別說會露出如此不耐煩的表情。仔細的平了一口氣,魏氏又緩緩的開口:“靜姝。娘知道你苦,也知道你現在懷了身孕,心裡頭煩。可是娘之所以為了你哥哥們的事來求你,完全是因為你幫的上忙。現在這帥府裡,是隻有你一個女人,可是如今是這樣,不代表以後也是如此,萬一歐陽伊耀像你爹似的,七姨太,八姨太的帶進門,你攔得住嗎?你不行。是,她們的身份可能一開始並不如你,可是以後她們也懷了孕,生了孩子,以你的性子,這家裡,還能有你的一席之地?沒有了!那麼你靠什麼在這裡站得住腳,在這個園子裡對別人頤指氣使?那還不得靠你爹,靠你自己的孃家?!”
魏氏說著,又看了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