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是他給她的懲戒。他不知道的是,他大婚的那日,她站在院子裡,任清冷的月光灑在,心底一片冰涼。
也許是因為他們都知道,生逢亂世,自己又身在這樣的環境,兩個人之間的愛情是多麼的微不足道。她不似旁的女子,可以表現的柔弱無依,可以在他人的面前肆意的表現自己的無奈與悲傷,當她認清楚現實的時候,掙扎於她而言更像是一種徒勞。她是家族裡唯一存活下來的人,除了愛情,她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她還沒有找到讓她的天一夜傾塌的原因。所以當養父告訴她,江南的沈家可以找到線索的時候,她的決定是毫不遲疑的。
這選擇是逃避,同時也是面對。
米雅不顧手上的傷口,從懷中取出絹帕鋪放在地上,異常細心的將青瓷的碎片一片一片的拾起來,放在上面,然後包好打了個結,拎著站了起來。蹲了太久腿部痠麻不堪,她只好強忍著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到他的椅子上坐下,等著那陣子的感覺過去。
他的桌子整理的乾淨,各種檔案書籍擺放都是按照一定次序。他從小就仔細又太愛乾淨,她有時候會嘲笑他。他一點兒也不生氣,有時候會輕輕的敲她的腦袋,神情淡淡的帶著寵溺。
纖長白細的手指撫摸過他案几上雕工精湛的白玉筆架,最後落到放在旁邊的一本書上,青藍色的封皮再沒有別的裝飾,下面好像藏了什麼東西,拿開一看,居然是個烏木盒子。
她秀眉一蹙,這東西,看上去有些眼熟。
拿到面前,開啟銅質的搭扣,一雙泥人兒彩塑出現在面前。
男童穿著軍裝,帶著大簷帽,雖說面部有些孩童的樣子,可一看就是歐陽伊耀自己。女的那隻穿著素色的衫子,上面白蝶穿花的圖案依稀可辨,分明是她的模樣,湊成一對,形神兼備。米雅的心裡的痛如傍晚的水潮般洶湧,最後抵在喉頭,無處發洩。她想去觸控那個男娃娃的臉龐,微微顫抖的指尖眼看就要觸到又閃開。似乎那就是她內心的痛點。她把那對娃娃放在眼前垂頭看了好久,扣上盒子的時候,“啪嗒”一聲,一地眼淚落在烏木盒蓋頂上,很快消失不見。
走出書房的時候地上已經鋪滿了薄薄的積雪,雪還在下,三更天了,周圍卻像是有了亮色,泛著銀白的光。她一路走著,身後留下一串細碎的腳印。
有風吹著雪花在空中打著旋兒,然後就將白色的晶瑩甩開。
☆、對峙
武田仲的拜帖是在微薄的晨曦中送至她手上的,他雖然是日本人可是卻精通法語和中文。在米雅看來,這兩種語言都是頂頂難學之物,他掌握起來卻似乎毫不吃力。她看他親筆書寫的拜帖,字型遒勁有力,乍一看典雅得體,細細瞧著又能品出不經意間蔓延出來的野心。
武田仲自己也曾說,如果不是從商,他大概會是個很好的軍人。
說來也是奇怪,歐陽伊耀走後,家中的大小事務默契的都交到她的手上,這本不合規矩,如今她的身份已經是他人婦,而魏靜姝才是少帥府的女主人,可她又臥床不起。
米雅想著還是親自回了帖子,又問下頭的人:“夫人如何了。”
只回了說:“藥是吃了,仍在休息。”
米雅想了想她病怏怏的樣子,於心不忍,又遣了人去軍中帶話,讓陸川空了到家中來一趟,她想問問歐陽伊耀的歸期,想來昨日魏靜姝昏倒在他的書房裡,多半是同他有關係,也許見了歐陽伊耀會好一些。又叫人去找中醫再來給魏靜姝看看,開些補藥吃一吃補補身子。
她在沈家是個閒人,可是回來孃家搖身一變成了管事的,瑣碎的事情處理一下,不想已經過了兩個時辰。天色已經大亮起來,門人來報說有客人到了。米雅以為是武田兄妹來訪,正待起身去迎,抬頭就看到一個老婦人闖了進來,黑色的斗篷下穿的是暗色的織錦團花襖,身後跟了兩個丫鬟,她臉色難看,眉宇間一派肅殺之氣,一陣風似的到了內廳站在正中抬起手幾乎要指著米雅的鼻子:“你這個狐狸精,你把我家女兒怎麼了?”
米雅的先是一怔,眼光隨後就落在了那婦人的身後,魏靜姝的貼身丫鬟身上,她抬著下巴眯了眯眼睛神情倨傲沒有答話。
此時老管家張伯從後堂出來,見著此種狀況,立刻走到魏靜姝的母親面前作了揖打圓場:“夫人來了,怎麼不通知我們去迎。”
“迎?你們家裡的小姐好大的架子。怕不是被人休了還是怎麼,南邊兒呆不下去了回來還要找我女兒的麻煩?要不是我自家的陪嫁丫頭還算是個忠僕,我女兒死在你們帥府我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