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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上去看似有理,卻又句句都透著小女人的見解,讓人不能細想。自古以來,所謂英雄,在乎品質優秀,武勇超群,無私忘我。本帥說這些,雖然只有這簡單的解釋,飽含的卻是廣義的概念。也就是說,自古凡為英雄者不外乎站在正義的一邊,以己之力,護衛明主,以得天下,盡全力免去天下生靈塗炭。如今,兩軍交戰,我江南勇士越挫越勇,戰至今日,不但收復失地,大有氣吞虎狼之勢。由此可見北地軍隊從歐陽伊耀掌權以來,不但沒有日益精進,反而大有頹勢,誰是明主,睜眼可見。不知侄女覺得我這番話,是也不是?”

他說的頭頭是道,無非是將自己比作“明主”,這樣的行為讓米雅覺得可笑。然而,她也注意到,裴默青這番話裡,處處透著玄機。這話說下來,重點其實並不是在“明主”二字之上,而是在於歐陽伊耀並非張司令的“明主”。這樣細小之處,聽者只要有心,不難聽得出來。看似最無關的話,卻透著最細微的挑撥。

米雅聞言,抬頭看天,微笑指了指浩瀚的夜空道:“二位長輩且看,今夜皓月當空,本是極美的景象,並且傾斜一地的碎銀,為人間增色不少,可二位再看旁邊的那片烏雲緩緩飄來,與月漸進,大有掩月之勢,此時月之光華雖然動人,卻極容易被覆蓋過去。然而就算是被掩去一時,卻不能使月亮失色一世。烏雲輕飄,微風一吹便緩緩飄動,至向別方,而皓月則會日復一日懸於天上。米雅看到此情此景,頗為感慨,覺得這皓月便猶如當前之北地,雖然如今看來,稍顯疲累,然而軍中新舊交替,總會出現磨合的情況。老輩的主張,小輩的思維,難免出現不合於摩擦,但是我北地的兵士,以兄弟相稱,亦以兄弟相待。絕不會因為這樣的摩擦,而失了大局,讓別人逞了威風。我軍出征,並非師出無名,著實是因為江寧戍邊的兵士前來挑釁,我想這一點裴帥比我更加清楚。名正言順,我軍南征,站的住理,說的了情,便似這無邊的皓月,光華盡顯,指日可待。”

這一席話說的有理有據,以明月代表北地,以烏雲指代江南的軍隊,配合此情此景,令人信服。而明月的比喻之後,米雅還藏了一層意思,杜甫的那首名詩,便是描述戰爭的殘酷,一句“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道盡了多少悽楚,也可藉此來引出張明玉的心酸,一舉兩得,十分精妙。

裴默青看張明玉低頭,不知在想什麼,心中有些著急,暗暗的想,上次在自己的地盤已經嚐到此女的厲害,自己吃了那麼大的虧,從探子回報說歐陽伊耀病重,而作為前鋒的張明玉又有休戰之意,自己又得到了甄榮安的支援。他已經用了很大的心思來說動張明玉反身相向,一舉拿下北地,可沒想到在這裡又遇見了這個黃毛丫頭。僅憑一張嘴皮子,就有反轉局面的情勢,心中憤怒非常。然而,在這樣白熱化的時刻,他堂堂一個大帥,豈容自己的一番心血全部白費?

想到這裡,他右手握拳,放至唇邊,清了清嗓子,又緩緩的道:“侄女果然是性情中人,這樣的比喻浪漫非常。然而,這烏雲和明月的比喻,竊以為,並非如此恰當。裴某相信,事在人為,四字。若說新舊交替,總有摩擦,那麼真正的將才,會將內部的矛盾及早的消化,況且,歐陽伊耀年輕氣盛,據我所知,他此次出兵,並非像賢侄女你說的一般,經過深思熟慮,而只是聽見了一點風吹草動,便不顧一切出兵此處,襲擊我軍的將士。而且,”裴默青說到此處,故意頓了頓,眼睛轉向張明玉道:“據我所知,歐陽伊耀這次執意出兵,彷彿同世侄女你的再嫁,脫不了干係”

裴默青話說至此,不在往下,反而給人留下了很大的想象空間。特別他知道,張明玉早已經見過沈丞昱,對沈丞昱雖然不算完全信任,也進行過幾次深壇。二人談及北地的軍隊之時,也曾經提及這個傳聞,他相信就算是他們雙方沒有點破,也會存一些想法在心中。

他此舉最主要的目的,無非是讓張明玉知道,歐陽伊耀的出兵,並非米雅所說的名正言順,而恰恰是因為一個極其不合理的理由,犧牲了戰士們的性命。這無疑是給了米雅的一整套說辭以致命的重擊。

他收起尾音的時候,看向米雅。烏雲遮月,她的面貌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得有些晃動,曖昧不明。那雙眼睛,猶如最深的古井,他投入了巨石,卻無法得到最響亮的回應。想從她的臉上,找出最細微的表情而不得。裴默青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的深藏不露。

米雅半晌不曾言語,小院之中,竟然在一時之間顯出死一般的靜寂。有一個片刻,裴默青竟然覺得,自己在這場論戰中勝出了。然而,也只是一時而已。明月從烏雲之中探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