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多溫柔,多善良,他一直將她放在心中一個柔軟的地方,委屈自己,也不會讓她難過。
也因此,從一開始,她便一直沒有真正地擔心過。
可是,她啪的一聲合上銅鏡。
張嫣,你實在是有些卑劣。
你就是仗著,他待你好。
你就是吃定了,他待你好。
才敢這麼肆意妄為,一意將他逼到退無可退的境地。
沒關係。她昏昏沉沉的想,舅舅,以後,我會待你加倍的好。一定會讓你覺得,比從前要幸福。
“娘娘。”菡萏掀簾子進來稟道,“午時的時候,趙良人曾過來謝皇后娘娘的賞。因娘娘去長樂宮陪太后用膳,便回去了。”
“不見。”她忽然有點惱,那些有的沒地女人,最好統統都不需見,負氣道,“若是她再過來也不見。”終又理智道,“說我身體不舒服,就不見她了。嗯,過兩天,再替我送一次賞賜過去。”
如果,不算上心傷的話,她又哪裡懼在這未央宮裡和那群宮人妃嬪鬥?
在這個帝制尚初立,宮鬥矇昧的年代,哪個懵懂的妃嬪,能斗的過前世看過太多宮鬥小說的她?更不用提,她獨立於中宮超然之地,又有帝眷。
後宮終是風雨之地,若與劉盈琴瑟和諧,擔起這滿宮宮人地仇恨嫉妒,倒也值得。但既然她還沒有真正得到劉盈,她便還不想虛承這宮人地怨念風霜。
她的眉色漸漸冷冽起來。
入宮地第二天,她便想定了主意,在觀察了後宮各位妃嬪的品性後,挑出其中一位,著意力捧,將她立為靶子,代自己承受風雨。
不是不曾愧疚手軟的,這樣雖然摘清了自己,但未免太不厚道。但趙良人亦咄咄逼人,逼著她硬起心腸。
你不要怪我,趙頡。後宮本是風雨之地,因為愛的是同一個男子,我們本來就是敵人。
其實,承認吧,張嫣。你就是在遷怒。
良人者,所仰望而終身也。是一個太美麗的詞語。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在其板屋,亂我心曲。
言念君子,載寢載興。厭厭良人。秩秩德音。”
良人者,所仰望而終身也。是一個太美麗的詞語。
四年春,帝以廢挾書律事議於朝堂,或有一二臣子言制律不可輕廢。然帝意甚堅,問於相國曹參,“當日蕭何制九章律,未廢挾書。相國素尊蕭何,意認為此挾書律當廢否?”
曹參額頭微微沁汗。揖拜道,“秦皇焚書坑儒,後世有識之士,多議其非。挾書律早當廢除,只是大漢初興之時,蕭相國事物繁忙,一時疏忽了而已。”
“正是麼。”劉盈頷首道,“先帝與蕭何縱是閒人,多年來亦有不少疏漏。相國當思尋而補之,而非碌碌度日。”
於是挾書律之事。便塵埃落定。
《禮記•;冠義》曰:“禮義之始在於正容體、齊顏色、順辭令,而後禮義備。以正君巨,親父子,和長幼。君臣正。父子親,而後禮義立。
故曰:冠禮者禮之始也。是故古者聖王重冠。”
惠帝四年,帝年滿二十。春三月,奉常擇吉日為甲子,為帝加元服。
因加元服之前須齋沐一段日子,之後,劉盈便單獨住於宣室殿。
甲子日,晨。張嫣作為皇后趕到宣室殿,服飾劉盈更衣,仰首問道,“舅舅,不知今日為你加冠地貴賓請的是哪位大人?”聲音嬌脆。
將要進行加冠之禮,劉盈亦有些興奮。笑著解釋道。“有司們請的是留侯張良。”
“啊。”
張嫣轉過去,替他繫上衣帶。低呼一聲。
留侯張良,是高皇帝最尊重的臣子,在大漢建立之後卻功成名就激流勇退,在家中修習道術,名望尊崇,確是有資格為皇帝主持加冠大禮。
“好了,阿嫣,”他拍了拍她的手,吩咐道,“時辰不早,朕該過去高廟那邊了。”想起這段日子待她地冷落,心中不忍,安慰道,“待朕今日回來,晚上去椒房殿陪你用膳。”
“嗯。”她笑盈盈的放手,目送他坐上皇帝法駕,遠遠的出未央宮而去。
金石之樂聲中,劉盈著純繢采衣坐於冠者席上,祝雍念祝頌之詞的聲音有些空遠,“去王幼志,服衷職。欽若昊命,六合是式。率爾祖考,永永無極。使陛下近於民,遠於年,音於時,惠於財,親賢而任能。”
“敬諾。”
高廟之外,母親在候著朕,阿姐在侯著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