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立在窗下,聽得室喁喁,漸漸的聲音便低了下去。於是欣慰的笑起來。
屋子裡這對大漢帝國最尊貴的夫婦,在久別重逢之後很快的磨合甜蜜。雖然彼此之間曾經有過一些風霜苦難,但是,她抬頭,看了看夏園的夜空。
陰翳的烏雲不知道什麼時候散去,露出一輪清麗的明月,灑下淡淡清光。就如未央宮自張皇后遠遁後所起的沉鬱,一切都過去了,從今以後,便是一片藍天。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對了,”要吹燈的時候,張嫣忽然想起來,拉了拉劉盈的衣袖,“持已,我有幾個事,想跟你說。”
“什麼?”
“第一個是孟觀。”
“你知道,我這一路從匈奴回來,為方便記,與孟觀以兄妹相稱。他實在相助我良多。昨天我回來,曾託侯府總管張敬照顧他。但終究有些不夠,現在我身子重,也不好隨意出門,想請你親自幫我謝謝他。”
劉盈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方道,“好。”
張嫣懷孕之後,精力不濟,打個了哈欠,又打起精神,咕噥道,“還有就是月氏的事情。”
“月氏?”劉盈很是驚訝。
據他所知,月氏也是北方的一個遊牧民族,據說秦時與原接壤,後來楚漢相爭,冒頓趁機統一北方草原,月氏也就向西收縮,漸與原絕跡。
“是啊。”張嫣抿唇微笑,“我曾經聽人說過一個想法,與月氏合作,東西夾擊匈奴。這一次從匈奴回來,途徑月氏,正逢月氏國政變,為了脫身,與新任月氏王談了一次。。”
她將與安支的談判明細告知劉盈。劉盈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了。這事我會攜同你阿翁去處理。你便不要管了。好好養胎就是。”
“還有什麼事要跟我說麼?”
“嗯。”張嫣撐起精神,微笑道,“明天我想進長樂宮一趟,拜見阿婆。”
“不成。”劉盈面色丕變,直接拒絕。隨即意識到不妥,將神情放柔,道,“你如今只好好的在侯府養著就是了。母后那兒,我去幫你說話便是。”
“你不知道這其的嚴重性。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張嫣皺眉,解釋道,“說起來,我這次任性出宮,又險些連累的你身處險境。阿婆雖然明面上沒有說什麼,心裡一定是惱了我的。我昨兒個剛剛回來,也就罷了。這兩天,若不親自過去拜見認錯。阿婆會更不諒解我的。”
“哪有你說的那麼厲害?”劉盈相當不以為然,
“你就乖乖的歇著吧。小乖,”他壓著她的四肢躺下去,為她將被衾仔細而又珍重的掖好,“母后縱然再惱,終究你也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這些年說起來,有些時候,她疼你比疼我還多,不會真記恨你的。更何況,”目光移到被衾下張嫣的肚子上,“你如今還懷著孩子呢。”
縱然是看在這個她盼了許久的孩子的份上,呂后也不會真的氣阿嫣的。
反倒是阿嫣自己,
他看著張嫣消瘦的臉頰,憐惜道,“你看看你,如今瘦成這樣,不說去長樂宮一趟費多大功夫,說起來,母后的脾氣可不算好,若是你在她那受點火氣,又或者見一群有的沒的人,豈不是不好?有我和你阿母為你說話,母后不會真的惱你的。”
“我不是”她眉眼焦急,還想再說些什麼,心頭卻有一股嘔意忽然泛上來,強烈而無法忍受,一時間什麼也顧不得,越過他的身體,傾在床沿乾嘔起來。
也許張嫣腹的這個孩子真是個乖巧的孩子,但再乖巧的孩子,終究是有自己的脾氣的。在母親在外流浪滯留的整整四個月,他一直靜悄悄的,沒有給阿母增添多少煩擾,卻在張嫣回到長安,一切都安定下來之後的第二天,終於作了出來。
此後,張嫣便爆出了強烈的害喜反應。一時之間,什麼食物藥湯都吃不入口,便是勉強吃了幾口,也會在下一刻間很快得全都嘔出來,不要說補身子,便是連母體自身的營養也保證不了。又兼著混沌嗜睡,少有的清醒時辰,也有些頭暈目眩,由太醫淳于菫開藥調著精神,連夏園的那張床都下不了,更不要提旁的有的沒的了。
劉盈憂心嬌妻愛子,終究也拋開對旁人雜言的忌諱,每日裡來往於未央宮與信平侯府,陪在張嫣身邊。
接下來的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張嫣都困守在夏園,昏昏欲睡,無論是劉盈在處理完一天的政事後趕到她的身邊,替她擦拭手腳,親吻額頭;還是在第二日清晨第一縷陽光升起來之前,從她身邊掀開被衾下榻,起身梳洗,趕回未央宮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