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秀 。。。
聖駕至蓬萊遇仙;又在泰山大行祭天封禪之典;最後以圍獵結束;可謂善始善終、皆大歡喜。
唯一不高興的大概只有皇后;所以皇后回京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操持著選秀。
盛朝選秀遵前朝禮;三年一大選,每年還可小選。今年恰好是大選;京內外五品以上官員家年滿十五歲的女兒皆可參選,一時間,京城裡全都是嬌花嫩柳一樣的女孩兒。
若換了往年;說不準還有些官員不願家裡的女孩兒參選——敬安帝雖則對外說是服食金丹青春常駐,畢竟也是將近四十歲的人了,真正疼愛女兒的,也不願女兒去伴個能做自己父親的人,說句難聽的,萬一敬安帝駕崩,年紀輕輕的女孩兒豈不是要守一輩子活寡?不過今年不同了,為敬安帝選秀還是小事,倒是宮裡兩位最年長的皇子要擇妃了。這訊息一傳出去,還有誰家不願把女兒送來呢?
紫辰殿裡,皇后與葉貴妃對面坐著,中間的矮几上全是秀女的畫像,下頭小字羅列著家世、年齡,小山一般堆得冒尖。葉貴妃執起一幅畫像看了看,笑著遞給皇后:“娘娘看,這姑娘如何?生得俊俏,祖父曾做過大學士,父親如今也在御史臺,本人又能詩會畫,依我看,這樣的姑娘家教好,才能做得太子妃呢。”
皇后沉著臉看了一眼,淡淡道:“瞧著有些弱,不像好生養的。”
她心裡不痛快著呢。太子選妃是何等重要的大事,太子妃就是未來的皇后,理應鄭重其事、精挑細選。結果因齊嶂在獵場上討得了敬安帝歡心,葉貴妃吹了吹枕頭風,敬安帝就決定此次也給齊嶂挑選皇子妃。如此一來,倒是想把女兒送到二皇子宮裡的官員更多,皇后怎麼能歡喜得起來呢?方才葉貴妃挑出的那幅畫像,女孩兒生得倒是不錯,可是尖下巴瓜子臉兒,分明與葉貴妃有些相類,皇后只要一瞧著,就天然地覺得厭惡。何況祖父做過大學士有什麼用,父親不過是個普通御史,這樣的人做了太子妃,可對太子能有什麼助力呢?葉貴妃分明是在搗亂,只怕心裡正想著把出身最好的女孩兒留給齊嶂呢。
若不是敬安帝發了話,讓葉貴妃替齊嶂“掌一掌眼”,皇后真恨不得把葉貴妃打出去。按說她是中宮,底下嬪妃就是生一百個,也都得算是她的兒女,婚娶之事都該由她來操辦。如今敬安帝藉口齊峻選妃最為緊要,讓她只管顧著齊峻,卻把替齊嶂選妃的事交給葉貴妃,豈不是在質疑她身為中宮的權力?
芍藥在一邊伺候,窺著皇后的臉色真是戰戰兢兢。做了這些年的貼身大宮女,她哪裡看不出皇后的心思呢?只怕皇后一時忍不住氣說錯了話,又被葉貴妃添油加醋傳到敬安帝耳朵裡,惹得皇帝不喜還則罷了,若是壞了太子選妃的事可如何是好?她正提心吊膽,一個小宮女端著參茶上來,衝她輕輕點了點頭,芍藥才鬆了口氣,彎下腰在皇后耳邊低聲道:“殿下過來了。”
再說是庶母,葉貴妃也要避嫌,既然齊峻來了,她也就起身告辭。皇后衝著她的背影吐了口氣,轉頭看到齊峻進來便抱怨道:“不管做什麼事她都要插一腳,本想著仔細替你挑幾個人的,看看——”指了指矮几上的畫像冷笑道,“選教司也能耐了,一股腦兒全給我送過來,只怕那些真是好的又不知送到誰手裡去了!”
“母親不必這樣細看。”齊峻親手端上參茶,打斷了皇后的抱怨,“這些文官家中的女兒,母親看著性情溫順的擇兩個良娣也就是了。”
“良娣?”皇后有些莫名其妙,“那太子妃呢?還有良媛、承徽,難道都隨便挑?”盛朝規制,太子可有正妃一,良娣二,良媛四,承徽十,依皇后的意思,就是一次不挑全,至少也挑一半,難得此次各官員家的女兒都參選,自然要好好挑個夠。
說到這裡,皇后又高興起來,從自己身後取出十幾幅畫像:“瞧瞧,幸好母后早就打聽過了,這些都是好的,你來瞧瞧——”
“母后——”齊峻聲音略略一高,又壓了下去,神色間透出幾分難以遮掩的無奈,“初次選妃,既是要選正妃,再挑兩個良娣也就足夠了。想來二弟那裡,也不過是挑兩三人罷了。”哪有一裹子把東宮裡所有位置都選齊的?若是一選就是十多人,外頭要怎麼議論他這個太子?難道他別的地方不能肖父,偏在女色上肖父嗎?
皇后猶自有些不服氣:“你是太子,他如何與你相比!”
齊峻搖了搖頭,不再試圖說服天真的母親,只是道:“母親聽我一句話便是。”
皇后雖然很不明白,但每逢兒子這樣鄭重其事不容置疑地說話時,她也只能聽從,遂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