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回原形。”譚雲山忽然道。
白流雙下意識警覺起來:“為什麼?”
譚雲山不生氣,但也沒太多耐心了,直接伸手進籠子搭上白流雙的肩膀。
奇怪的“霹咔”聲中,白流雙猝不及防感到一陣酥麻,而後這麻很快成了蝕骨的疼痛,她清晰感覺到自己所剩無幾的妖力正一點點被疼痛吞噬。
籠中的女妖又成了白狼,頸側接近前肢位置的皮毛有一小塊輕微灼傷,上面還沾著點點血跡。
譚雲山的血。
白狼後知後覺自己被人下了黑手,在籠內掙扎起來。
譚雲山拎起籠子,費了半天勁也沒走出兩步,耐心終於消磨殆盡:“再折騰就把你燉了,我說到做到。”
白狼委屈地“嗷嗚”一聲,消停下來。
譚雲山輕吸口氣,提穩籠子,快步離開黑府——他聞不到妖氣,不過,好像聞到仙氣了。
籠中的白狼低頭舔著身上的傷口,有新傷,也有已經被藥粉消了疼的舊傷。
她不知道那是什麼藥,但她永遠記得藥粉落到傷口時的清涼,還有籠外那張溫柔的臉。
她只說了一句謊話,就“黑嶠是妖”那一句。
但是……對不起。
……
塵水傳來動靜時,南鈺正在忘淵岸邊遊說褚枝鳴跟他一同向天帝請奏,互換仙職。
當然這遊說裡玩笑居多,九分戲謔,也就一分真心。偏南鈺把這一分真心展現得赤誠真切——
“你這忘淵一百年也未準能投進去一個仙,守在此處窮極無聊,我那塵水多熱鬧,每日都有仙人往來,要不是你,我都不樂意換。”
褚枝鳴不贊同地皺眉,正色道:“仙職不是兒戲,豈容我們想做就做,想換就換。”
南鈺百無聊賴嘆口氣,就知道和這位朋友沒法聊天,簡直毫無樂趣。
塵水就是在這時候傳來異動的。
南鈺一個激靈,立刻收斂玩笑,足下一點,轉瞬抵達塵水岸邊。褚枝鳴緊隨而至:“又有事發生?”
是的,又,連出事的地方都和上次一樣……
南鈺看著波瀾皺起的塵水河面,簡直生無可戀,宮燈不是已經收回來了嗎,為什麼就不能遠離塵水做一群乖巧的修行者!!!
不用友人開口,褚枝鳴已先一步道:“去吧,這裡我幫你看著。”
南鈺不敢耽擱,生怕晚一步,底下那幫傢伙都能鬧出新的么蛾子。
南鈺前腳剛走,後腳員嶠、蓬萊兩座八竿子打不著的仙山的塵水河畔,也同時有仙躍入凡間。
……
既靈和馮不羈一路追至白鬼山,黑嶠似也知道出了山反而更容易被追上,故而帶著他倆在月黑風高的深山老林裡沒頭沒腦的瞎鑽亂跑。
就在既靈覺得自己快撐不住的時候,黑嶠終於先一步筋疲力盡,放棄奔逃。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冥冥中的註定,他倆追上黑嶠的地方正是之前宮燈掉落的那個深潭邊。
然而電光石火間,他們已與黑嶠纏鬥成一團,再無暇思索其他。
既靈不知道戰鬥持續了多久,只知道黑嶠的法器厲害,若不是還有馮不羈幫忙,她一人真未必能招架得住。
隨著纏鬥的時間越來越長,他倆在人數上的優勢也慢慢顯現,黑嶠也意識到了敗局,在險險躲過一記桃木劍後,忽然召喚同樣變大的長命鎖“轟隆”一聲落在三人之間!
既靈和馮不羈下意識後退閃避,給了黑嶠喘息時間,後者趁機大喝:“我是仙獸,誰敢傷我——”
暴露身份,就意味著他在人間的逍遙到頭了,但回到天上繼續做獸,總比把命丟在這裡強。
長命鎖緩緩縮回正常尺寸,露出被擋在後面的兩張震驚的臉。
——白流雙高估了既靈和馮不羈,他倆雖一肚子疑惑,但一打起來就都忘了,真心半點沒多想。
陡變的情勢讓混戰有了一刻停息。
馮不羈握著桃木劍,心裡滿是鬱悶愁苦,他不過就是想除個妖,修個行,這一路上倒好,左一個仙燈,右一個仙獸,究竟還有沒有可以捉可以滅的啊!
“仙獸?”既靈喃喃重複,她沒有馮不羈那麼多的仙界認知,但類比妖獸,也大概想得出仙獸是如何的存在,再將前後種種現象以此為角度重新看,所有說不通之處都迎刃而解。
“那頭狼妖是不可能告訴你們實話的,她還指望借你們的手報仇呢。”黑嶠捂著打鬥中受傷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