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季澤只是沒想到; 時間會過的這麼快。不知不覺,時針已經在錶盤上繞了兩圈。
郊區的夜晚,靜的可怕。風像萬馬踏來; 咆哮在他的耳際。閻墨還彆著後,安靜地跟在他的後面; 一片片地數著地上的落葉。
季澤回頭看了她一眼,捏著車鑰匙; 心裡突然就輕鬆了起來。
“季醫生”閻墨在馬路中央直行:“這兩天; 曹院打電話給我來著。”
“哦?”
“聽說你手頭上有一個得了和徐爸爸一樣腫瘤的病人。”她的聲音飄在風裡:“她問我可不可以過兩天到醫院和你一起手術。”
見季澤許久未說話,她又開口:“我同意了。”她小跑到季澤的身邊,勾住他的手臂,歪著腦袋,嘻嘻地叫著:“季醫生,我聽曹院說; 你很重視那個病人。”
季澤還是看不出半絲的表情; 只是眸子沉了下去。她拉了拉季澤的手臂:“季澤; 澤哥~小澤澤~”
季澤抽開手,勾了勾唇角; 冒著兩顆小虎牙:“回家吧。”
他開了車; 閻墨立在原地; 靜默地看著他:“季醫生,你今天有些奇怪?”
季澤微微一怔,手滯在車把手上:“只是有點累了。”
“怎麼會累。”閻墨扁扁嘴,小聲嘟囔。剛走到車門邊; 季澤半彎下腰,在她耳邊低喃了一聲:“還不是因為你。”說著,輕輕廝摩著她的耳骨:“妖精,差點吃抹乾淨我。”
她痴痴地對著季澤笑,兩隻眼睛彎著,捧著季澤的臉:“讓本妖精看看,季先生那裡少了塊肉。”
季澤捏了捏她的臉:“上車吧。”
閻墨回給他一個痴漢笑:“我們家季醫生,真是怎麼看都看不夠。”啃了一口他的指尖,閻墨鑽進車,開啟車載音響。過了會,車裡便轟轟的響起了吵雜的搖滾樂。
她拖著腦袋,靠在車窗上看向另一端。季澤未進車,只是站在門口,凝睇著閻墨。
除了手臂上又浮現的幾塊焦黑的斑,她還是一如以前,那麼的獨特。舉手投足,都是攝人心魄。
不管如何,他從不會後悔遇見閻墨。
季澤的手停在車窗,本想敲一敲窗沿,再看閻墨一眼。但後來,他還是沒有。他脫下外套,遮住窗。手錶上的秒針靠近十二,他閉上眼,輕輕地喚了一句:“閻墨。”
前方倏地出現一輛貨車,刺眼的黃光在水泥地面上肆意地搖晃。
“撕拉”一聲,寂靜的空中生生割出一道血淋淋的大口。一輛轎車在空中以一個完美的拋物線最終轟地砸在了地上。
只是短短的幾秒,碎車窗裡爬出一個人。她崴著腿,幾近瘋狂地朝外跑著。到路牙的叢林裡,她看到了另一具,和她一樣,渾身黏著血漬的男人。
“季澤。”
“季澤。”
“季澤。你···”閻墨張了張嘴,滿臉的膿血混著淚流到了口中,她手足無措地按著季澤身上的血,一手胡亂地摸著口袋:“手···機···”
她顫顫巍巍地拿出手機,沾滿血的手滑了一次又一次螢幕,最後她失態地叫了一聲:“季澤,我求求你。”
季澤側躺著,那張臉一如往常的平靜。沒有半絲的驚恐,沒有一點的畏懼。
“你··你···”她再也說不出話來,只有本能促使著她爆發似的流著淚。她感覺自己的胸口被刺進了一把鋒利的尖刀,左右地剮動著。
她指尖劇烈地抖動著,放在季澤的脈搏處,下一秒,她的手又縮了回去,嘴角咧開了一抹笑:“沒關係季澤。”
她好歹,還是個鬼神。
她運動全部的力,那團鬼火在她的體內緩緩地升騰起。三指半彎,她正要將她的精氣全數渡給季澤。忽的,一隻手從幽暗中伸出,死死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閻墨,冷靜點。”
閻墨錯愕地抬起頭,對著,一團更為悽述的墨綠鬼火。她很熟悉這是誰,她只是沒想到,這件事,會是他做的。
“老爹?”她的唇翕動了兩下。
“你現在,可以回家了。”她被老爹圈在懷中,背對著季澤。
許久,她才在閻王的懷裡平復了心情。
她知道,她做不到,做不到就這麼留季澤在這裡,做不到任由季澤失血而死。
況且,一切還有希望,季澤的魂魄還未出現,她還來得及。
“他三年之後,註定還是要死。”
這樣的道理,她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