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幾天,好像都躲著我。”紀殊說:“問診的醫生,變成了血管內科的王主任。”
紀殊一邊說,一邊偏頭,窺伺著閻墨。
閻墨拉過他的手腕,替他把了一脈。脈象虛弱,心跳較之前跳的更慢。
“又嚴重了。”她說。
紀殊甩開手臂,手插在口袋:“我知道。”頓了一頓,他又挑眉:“紀迦他,怎樣了。”
“出院了。”紀殊顯然不知道,紀迦術後沒多久,就出了院。紀殊仰頭,笑了兩聲:“哦,這樣。”
“那我先走。”
“閻醫生。”
閻墨停下腳步,回頭去看紀殊。他頭頂的那串數字,若隱若現地跳動著。她心裡,突然一陣悲慟。如果她沒有透過紀迦瞭解到紀殊的過去,她可能現在,會心狠一點。
對人類憐憫,從來都是身為鬼神的大忌。
紀殊倚著牆,雙手抱臂,頭高仰著:“六月的手術,我會死麼?”
閻墨沉吟了片刻。
“在我手上,你不會死。”她說。
紀殊笑了,笑的倉皇又悲傷:“閻醫生,你知道”他的手背,拍了拍閻墨的臉:“在這個世界上,我只相信你。”
而後擦過她的肩,走出了拐角。
閻墨一開始,沒有明白紀殊笑的意義。後來她知道了。原來參加手術小組的兩個醫生退出,沒有理由。
閻墨成了光桿司令,除了季澤,她沒有任何一個醫院的幫手,連護士都拒絕參加。
紀殊可能早就知道,他所謂的哥哥,不會讓這場手術做下去。
然後,柏慕就來了,以一種救世主的態度,高高在上的通知閻墨,她要參加。
閻墨給她的話只有一句,透過出科考核。
“閻醫生,你還有時間麼?”柏慕柔聲問。她的語調很溫柔,但話裡字字帶刺。
閻墨起身:“跟我來。”
她帶著柏慕進了手術室,手術室裡,季澤正做一臺簡單的手術。在場的護士和醫生看到進來穿戴好的閻墨和柏慕,都很是詫異。
“紀殊的手術,你可以參加。”閻墨冷冷地回:“這場手術進入到最後的收尾階段,離預計時間還有5分鐘,你現在縫合。”
季澤停下動作,抬高手腕,朝後退了幾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柏慕的身上。她攢著衣角,看著閻墨:“我之前,沒有任何準備。”
“縫合,任何醫生都可以做,無論是哪場手術。”閻墨回。
柏慕咬著牙,拿起縫合針。她看著季澤,朝他拋來救助的眼神。
季澤沒有看她,而是朝閻墨招了招手
“八字縫合。”閻墨靠近柏慕:“很簡單,開始。”
柏慕抖著手,開始縫合。閻墨只一眼就看出,她平時從未練習過。她從沒否認過,柏慕是一個很有天資的醫學生,但她也有所有學生通有的毛病—眼高手低。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還未縫合好傷口。
閻墨輕笑一聲:“好了”她接過縫合針,開始縫合。未到幾分鐘,她便將傷口縫合好,朝季澤眨眨眼。
柏慕呆立在手術檯前,耳根赤紅著。她彷彿看到所有的醫生都像她拋來嘲笑和不屑的目光,她感到在場所有人,包括她的師兄季澤,都在看輕她。
“閻墨,你要知道,除了我,不會再有人參加這臺手術。”
末了,手術室外,柏慕告訴閻墨。
“我知道。”閻墨說:“所以呢?”
所以?“你們兩個人,怎麼可能完成這臺手術。”
閻墨聳聳肩:“謝謝你的忠告。”她轉身,追上走遠的季澤。
“紀殊的手術,只有我們兩個人?”季澤問。
閻墨攬上季澤的腰,噙著笑:“嗯。”
季澤腳步滯住:“我們畢竟都是普外科的醫生。”
“你們人類有句老話怎麼說來著”閻墨說:“男女搭配幹活不累?還有夫妻合心,其利斷金。”
季澤忍著笑:“你的歪理倒是挺多的。”
閻墨哈了一口氣:“晚上吃什麼?”
“閻墨”季澤突然嚴肅起來:“明天是雙休。”
“哦,我知道。”閻醫生揚起一個不明覺厲的笑:“去你家還是去我家?”說著,手不安分地撓著季澤的胳膊。
季澤扒開身上的狗皮膏:“我想,帶你看一個人。”
他走到車上,替閻墨開了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