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棺材,像一張張血盆大口,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所有生命吞噬其中。
司儀在莫愁手腕處綁了根紅繩,紅繩的另一端扯到了棺材裡去。到此,莫愁才看清那口棺材裡已經安安靜靜地躺好了一具屍體,旁邊留著空位,估計就是給莫愁留的了。
“很好”,莫愁暗想,“你能娶到姐姐,死也值了。”
腐爛的惡臭已經是多少香薰都掩蓋不住的了,莫愁悄然唸咒開了臨時的天眼,偷偷巡視了一圈,沒看見什麼鬼祟的影子。
她估摸著,這小子已經死得很徹底了,估計這會都已經端起孟婆的碗了。
第39章 婚禮
司儀和著哀樂和哭喪聲扯嗓子嚎著; “拜天地!”
莫愁感覺後腦被一隻手狠狠按了下去; 腰一下子就彎了下去。她被按出一股無名火來; 心底暗罵,天地要知道你們幹這缺德勾當; 天地也不饒你們。
顯然腹誹是沒用的; 天沒降雷劈死這些惡人; 反倒是一股屍臭味撲面而來,莫愁差點乾嘔出來。
白瞎了老孃花了一天時間洗香香了。
司儀又正色喊道; “拜高堂!”
到這時候; 莫愁才透過頭紗; 藉著屋內影影綽綽的燭光看清; 一群披麻戴孝的白衣簇擁下,兩個乾瘦的人影正端坐在堂前; 等待莫愁的拜謁。
莫愁咬著牙俯身一拜; 又是一陣屍臭傳來。
莫愁沒經歷過冥婚,確切的說; 正常的婚禮她都鮮少參加。她本以為下一步自己就要被塞進棺材裡和那死了的鬼郎君夫妻對拜了,可就在這時,擁擠的屋內傳來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
莫愁驚訝地看到滿屋的人,包括堂前方才坐著的兩個人; 齊刷刷地跪了下來; 對著莫愁開始三拜九叩,一邊撕心裂肺地哭,一邊跪拜。
感覺有幾個都要哭抽過去了。
莫愁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左右自己百無禁忌,冥婚還能圖什麼好彩頭,她自己扯下了紅紗蓋頭,這才看清了這些哭爹喊孃的人。
清一色的骨瘦如柴。
司儀突然扶著莫愁坐上了主位,那清瘦的老頭拭了拭凹陷的臉頰上的淚痕,強忍著劇痛一般喊道,“拜夫人!”
司儀九曲十八彎的尾音還沒等扯完,地上的一眾白衣就開始哐哐磕起頭來。
這頭磕得絕不是禮節性的儀式,而是實打實的肉搏啊。不一會的功夫,地上一片血跡累累。
莫愁偏頭拽住老司儀,“你們幾個意思?”
那老頭估計早就料到莫愁的反映了,也沒理她,好整以暇地繼續流程,“奉茶!”
沒吃過豬肉,但你們不能就以為我沒見過豬跑。公婆給兒媳敬茶,這是哪個地方的風俗?
莫愁只見方才坐在“高堂”位的老嫗接過婢女手中的茶碗,恭恭敬敬地跪在莫愁腳邊,強忍著哭腔道,“祝夫人長命百歲,福壽安康,請用茶。”
莫愁差點被氣樂了,你們拉人活埋,還祝人家長命百歲!
莫愁接過茶碗,正欲往嘴裡送,那乾癟的老嫗突然忍不住拽住了莫愁的手腕,哭道,“夫人,夫人……夫人您到了那面,可要照顧好我的兒啊……”
那司儀怕老嫗情緒過激,從旁勸慰起來,“老夫人切不可亂說話,如今聖人身歸洪荒大澤,是靈魂永駐,去水神跟前盡本分去了,您也別太傷心了。再者說……聖人託您的身子降世,可他終究是聖人,可不能再說他是您的兒子了。”
莫愁像被五雷轟頂了一般,靈魂永駐,洪荒大澤,聖人,水神……這不都是水正教的那些么蛾子麼?
莫愁突然想起景陽城裡的那個水正教的聖人,她曾說過,這世上有許多“聖人”,而這聖人其實就是水正教的地方官。今晚雖兜兜轉轉走了很遠,可莫愁估摸著還沒出景陽城的地界,也就是說,這是別的城市裡的水正教聖人,死在了景陽城裡。
可別的城市的“聖人”,葬在景陽城做什麼?
那司儀轉臉看向莫愁,“夫人別再磨蹭了,趕緊喝了茶,別誤了時辰。”
莫愁還沒從驚愕裡回過神,正對上司儀老頭那狹長的小眼睛,突然明白了,這碗茶,應當就是送她上路的毒藥。
莫愁知道,一碗茶下肚,她肯定是死不了的,畢竟離六十歲還有年頭呢。但她也不知道喝了毒藥會起什麼反應,萬一沉睡個幾十年,豈不是耽誤事了?
不行,到了這功夫,莫愁不能再這麼任人宰割了,她坐直了身板,把手裡的茶碗穩穩地放在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