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毀的機率微乎其微。
當然,諸事都要有個例外,譬如謝家這位倒黴的二小姐。
在進墳地之前,莫愁拽住了謝清明的衣角,“我最後問你一遍,毀人墳地,太損陰德了,於你個人不利。若你二姐真的已經香消玉殞,棺木受損,於她轉世不利。你可想好了?”
謝清明緊握著拳頭沒有說話,眼神裡盡是堅毅與決絕。謝家尊崇儒學,夫子不語怪力亂神,謝清明也從不相信鬼神之說。莫愁輕嘆了一口氣,子確實對鬼神“不語”,可“不語”不代表“沒有”呀!
此時山間密林裡已然蒸騰起一股揮之不去的霧氣,莫愁見謝清明心意已決,便說道,“那抓緊吧,趁還能隱約看見東西。”
二人朝散亂的墓地走去,謝清明一副坦坦蕩蕩的模樣,莫愁卻機警地掃視著四面八方。這麼大一片墳地,葬的還都是青春年少之人,若說沒有怨氣聚不成厲鬼,她可不信。
可一直走到了謝凌語的墳前,莫愁也沒察覺到一點魑魅魍魎的蹤跡。墳地能幹淨到這個程度,莫愁簡直不敢相信。
“就是這兒了,我自己來,你別插手了。”謝清明舉鍬便挖,也不含糊。莫愁趕緊伸手阻攔,“大少爺,我最後問你一遍,你想好了?”
“你剛才已經問過最後一遍了。”
莫愁無奈,便把謝清明攏在了身後,“還是我來吧,我比較在行。”
謝清明一愣,莫愁一個女孩子,怎麼會對挖墳掘墓在行呢?其實他質疑得對,莫愁投胎這麼多世,確實為了騙吃騙喝裝過神婆和風水先生,可都是看穴下葬,怎麼可能親自挖過墳呢?她不過思忖著自己千回百世的命格已然註定,積德行善也活不過六十歲,損人不利己也少不過六十歲。左右如此,不如她來做這“缺德”人吧,謝清明這一世命好,別糟踐了。
可莫愁畢竟身量小,力量也小,幾鍬下去,土包都沒什麼變化。謝清明趕緊伸手幫忙,迫於工程量,二人兩廂無言,誰也沒再推辭,誰也沒再謙讓。沒過多大一會,二人便都起了一層薄汗。
忽然一股陰風飄過,引得萬林簌簌作響。眼前的濃霧淡了片刻,隱約可以看見慘白的下弦月和隨風搖曳的樹梢。莫愁機警地從懷裡掏出一張符咒,可四顧茫然,根本看不到鬼影蹤跡。
莫愁心底暗道,“難道是我太多心了?”
待挖去浮土,槨身乍現,莫愁剛要拔出靴中匕首翹棺釘,便聽得身後傳來一句輕飄飄的女聲,“公子挖累了吧,快喝口水吧……”
這女聲細軟綿長,透著不可言說的妖媚與詭異。莫愁和清明二人登時都驚出了一身冷汗,莫愁近乎於本能地飛快轉身,把謝清明擋在了身後。
一襲白衣曳地,漆黑如瀑的長髮近乎到了腳踝,濃稠的黑霧之後辨不得女子細緻的容貌,隻影影綽綽見她沒骨頭似的倚在樹上,慵懶卻尖利地嗤笑著,發出咯咯的聲響。
笑得莫愁一陣心慌。
“姑娘既來了,也別遮遮掩掩,走近些,我也好一睹芳容。”莫愁不動聲色地掏出符咒,又低聲問謝清明道,“你能看見她麼?”
謝清明點頭。
莫愁疑惑,難道不是鬼?
那女人也不急,雙手侍弄起一縷長髮,依然用軟綿綿的聲音,千迴百轉地道,“可奴家走不動,想讓那位公子來扶奴家。”
莫愁登時噁心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恨得牙癢癢,無論眼前女子是人是鬼,都著實該吊起來揍一頓。她雙唇微動,低聲呢喃念動咒語,手中符咒化為一道金光,繞在謝清明四周,轉瞬又消失不見了。
她又囑咐了一句,“信我,無論發生什麼,千萬別亂動,我去會會她。”
還
未等謝清明反應過來,莫愁已經竄了出來。她與白衣女子的距離不過二十步左右,可莫愁走得也十分慎重。
霧氣綿密黏膩,莫愁的視力收到了極大的限制,她越是想仔細觀察敵人的舉動,越是什麼也看不清。沒來由地,莫愁想起多年前在山裡雪地打獵的情形,人與野獸從來都不是你追我趕的逐鹿競賽,而是勢均力敵的你死我活。
突然,莫愁感覺腳下一緊,還沒等反應過來,已經被大頭朝下地倒掛在一棵兩丈高的古樹枝頭。
還來不及顧及自身處境,莫愁第一反應決不能讓謝清明出結界,於是她近乎與樹下女子同時發出呼喊,“別動!”
話音一出,三人俱是一愣。
樹下女人一改方才矯揉造作之態,從袖間掏出一把簡易連發弩,一手瞄準掛在樹上的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