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明突然想起昨夜莫愁給那屍體聚亡魂的場景,沒有天眼的他自然也不知道莫愁究竟成功了沒有,只記得這小丫頭對著一片虛空自言自語了很久。
他從旁道,“對啊莫愁,你不是會法術麼?”
莫愁沒抬頭,也沒做聲,但她能感覺到兩個人灼熱的目光正充滿期冀地望著她。
光天化日的,縱是新死鬼不懂規矩,也本能地知道找個背陰地躲起來。
“等晚上吧,晚上我試一試。現在當務之急,是把屍體入殮了,總不能就這麼扔在院子裡曬著。”
此番置辦喪儀,與當日為三姨娘發喪可有著巨大的不同。裘家的主僕盡是暴斃,一個跑腿打下手的都沒有了。裘致堯又是個未經世事的富家少年,對這喪葬之事根本一竅不通。只得莫愁一人一面忍著巨大的悲痛,一面腳打後腦勺地採買張羅著。
扎紙人,做壽衣,買棺材……事發突然又慘烈,饒是景陽城是個商業繁華的重鎮,也沒有哪家店能一下子供齊這麼多的貨啊。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不出一日的光景,裘家全府橫死的訊息便人盡皆知了。裘府一口氣來了十幾位陰陽先生,自告奮勇地要來驅邪祟,都被莫愁罵罵咧咧地擋了出去。
待諸方事宜皆準備齊當,給裘家上下幾十口穿了壽衣,理了儀容,入了棺槨,整齊地碼在棚子裡停屍妥當,已是月上柳梢頭。
莫愁與裘致堯披麻戴孝,謝清明也換上了一身素服。
終於,莫愁滿目凝重,吩咐道,“關門,做法。”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加班了,所以更得晚了,大家原諒沒有存稿裸奔的我呀~
第49章 招靈
不到萬不得已; 莫愁這個半吊子是不願意冒這個險的。
莫愁再三檢查了一番自己置辦的行頭; 於東南角點白燭一盞; 又於庭院西南角立招魂幡。
案几上整齊擺放了茶、酒、飯菜,莫愁淨了淨手; 取三支香點燃; 雙手舉香於額前; 恭恭敬敬地跪拜了養父母雙親,然後輕輕插到香爐當中。
隨後抓了一把冥紙; 掄圓了胳膊且往空中飄去; 紙錢四散; 在晦暗的夜空裡打了個轉; 紛紛落了地。
莫愁回身對向二人,臉上辨不得是什麼神色; 遞過來兩張符咒; “清明,二哥; 你們且在這燒些紙錢罷,其他的事情我來做。若……有任何危險,切記千萬不要管我,把符咒貼腦門上; 跑; 能跑多遠跑多遠。”
莫愁是個喜怒多形於色的女孩,冷不丁這麼平靜如水,反而惹得謝清明二人心裡發毛。
謝清明捋了捋莫愁額前的碎髮; “昨夜你施法招魂,沒見有什麼危險,也沒用這麼多的行頭啊。”
“昨夜與今日形式多有不同。昨天我自覺那邪教徒的魂魄怕是受損過重,聚不回來了。所以唱誦的是佛教焰口召請文《來受甘露味》,為的主要是給那離經叛道,作惡多端的惡靈祈得早日脫離苦趣,能入輪迴。”
謝清明一臉茫然,自然沒聽懂重點在哪。
莫愁繼續說道,“其實佛法之中,準確來說,根本沒有招魂一說。昨日能把惡靈聚回來,靠的是天時地利任何罷了。昨夜恰是他的頭七回魂日,他靈魂受損又沒有什麼攻擊性了,我與他又有口頭之約,給了他一份執念。所以我唱誦經文,給他指引一條光明路,也便把他召了回來。”
莫愁回頭看了一眼院中的幾十口棺材,輕輕嘆了口氣,“如今情勢大不相同。一種可能,招魂很順利,我們也可以問到想問的事情,這是最好的結果。第二種可能,死時魂魄受了驚嚇,不到回魂日,根本不敢跑回來,所以有可能招魂失敗。最後一種可能……幾十橫死鬼同時被招了回來,他們無故橫死,必然裹挾怨氣,憤怒仇恨掩蓋住生前所留下的記憶……”
裘致堯見莫愁說得吞吞吐吐,便打斷,“你就告訴我,最壞的可能性是什麼?”
“你們兩個,被怨鬼纏身,陽氣盡失,暴斃而亡。”
裘致堯聽聞一揮手,“這是我的父母親人和族人家僕,他們怎麼可能害我?”
莫愁拽過裘致堯的手,把符咒塞進他的手心,“橫死鬼,七情六慾只剩一個怨恨,到時候能不能認得你還未可知。要知道,對於鬼魂來說,你們這種陽氣正足的小夥子,才他們最需要的。”
裘致堯有心反駁,卻不知該怎麼措辭。他呆立了半晌,猛地回頭看向了謝清明,“這是我家家事,本就不與你想幹,你回去吧。”
說句實在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