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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女子嗓音清凌,如夜間的風,冷而空靈,靳炳蔚抬首,下意識退卻幾分。

“可心中鬱結憤憤難安?”

毫無預兆地,一旨詔書覆沒了他平廣王府百年昌盛,如何不冤枉,如何不鬱結憤然。

靳炳蔚張嘴欲言,蕭景姒不疾不徐道:“便是鬱結憤恨也好好受著吧,趁王爺還有命在。”

她唇角勾起,笑意狡黠,眸中點了黑漆,像上古的玉石。

靳炳蔚微愣,而後,大驚失色:“是、是你!”

“是我。”她淡淡俯睨,唇角牽起戲謔的笑,“是我盜了那七十萬朝貢,是我將贓物送去了平廣王府,也是我一把火燒了王府大院讓王爺你擔了監守自盜的罪名,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

果然,平廣王府的飛來橫禍,是有人蓄意而為,難怪朝貢會不翼而飛,難怪王府天降大火,難怪聖上不聞不問,任平廣王府蒙受不白之冤,他早該想到了,這大涼朝野,也就只有國師蕭景姒有這樣翻雲覆雨的通天能耐。

靳炳蔚怒目:“蕭景姒,本王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陷害本王?”

“無冤無仇?”她輕笑了一聲,緩緩抬起手,任雪花落在掌心,她漫不經心般,道,“大涼三十九年,德妃靳氏落胎,平廣王府查明證實,屬獻敏皇后所為,元帝賜皇后蕭氏絞刑。”

大涼當今不過二十九年,順帝在位,宣明皇后乃國舅府蘇氏,何來蕭氏獻敏皇后,又何來靳氏德妃?

靳炳蔚瞠目:“你在說什麼?本王一句也聽不懂。”

蕭景姒淺笑。

無冤無仇?不,是血債血償。

上一世,大涼三十四年順帝薨,太子燁繼位為元帝,欽封蕭氏景姒為後,三十六年,平廣王之女靳氏入宮為妃,三十九年,德妃靳氏落胎,元帝賜蕭皇后景姒死刑。

聽不懂也罷了,重活一世,她又怎會讓之重蹈覆轍。

“莫要在這跪了,回去準備後事吧。”她微微停頓,似乎在思忖,又道,“三日後,我送你上路,最多半月,平廣王府上下一百三十位眷屬便會去陪你,好免你黃泉孤獨。”

斬草除根,她喜歡得很呢。

靳炳蔚面色乍白,難掩眸中惶恐:“你敢害我親眷,本王就是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她抿唇一笑,慧黠極了:“那便等你做鬼後再來找我。”

話落,拂去肩上的雪花,攏了攏大紅的兜帽,蕭景姒欲轉身而去,跪在地上的平廣王突然猛撲過去:“蕭景姒,你這個妖女,你不得好死——”

官服的袖擺裡,匕首乍現,白光一閃,刺向背身而立的女子。

宮人大呼:“國師大人!”

只見女子不緊不慢,微微側身,刀刃劃過臉側,兜帽滑落,及腰的墨髮散落,她墊腳躍起,輕輕一拂袖,便見靳炳蔚飛出了幾米遠。

宮人趁此令下:“快,將人拿下!”

靳炳蔚昏倒在地,並無掙扎。

“國師大人,您可受傷?”宮人趕緊上前檢視。

“無礙。”

宮人抬眸,驟然愣住,只見女子臉上的血痕,一點一點淡去,直至消失,月下白皙的容顏,一如方才。

“妖女?”蕭景姒抬起手,拂了拂臉頰,“誰說不是呢?”她轉身,走進了漫漫大雪裡,大紅的披風曳地,鋪在皚皚白雪上,張揚而妖嬈。

宮人捂著嘴,久久難以平復,不禁想起了關於國師大人的各種傳聞。

生如妖媚,眸惑四楚,不死不傷,位凌至尊。

宮中還有一個傳聞,國師蕭景姒,最是寵愛養在星月殿裡的一隻貓兒,據說,還是公的,喚作杏花。

月籠雲裡,霧籠紗。

夜已深沉,人煙寂寥,星月殿外,偶爾有宮人打著宮燈路過,忽聞幾聲輕微的響聲。

“喵。”

“喵。”

聲聲嬌軟,竟是那貓兒的喚聲。

蕭景姒笑笑:“杏花。”

她提著宮裝的裙襬,快步踏過大理石的階臺,淺笑顧盼,望著殿前那搖晃尾巴的小東西。

杏花畏寒,縮成了白絨絨的一團,見蕭景姒走近,它豎起了雙耳,將尾巴搖得歡快,一雙淺藍的瞳孔,水凝似的,極其靈氣好看。

“喵。”

杏花伸出白嫩的爪子,撓著蕭景姒的裙襬,它渾身通白,倒是與她月白色的衣裙融為了一色,她附身,將小東西抱起來:“杏花,你可是出來迎我?”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