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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沈略以為這些畫會描述她在這艘船上的時候發生的各種事情,但是眼前的這張她竟然看不出半點眉目來,頓時有些挫敗。她微微側過頭,卻看見章敦正十分認真地看著那副畫,那種神情就彷彿他看懂了畫上究竟畫了什麼一樣——

沈略對於這個沒有過多的好奇心,索性繼續往前走去,看到了一副油畫,那種歐洲透視感極強的畫風,準確地描繪出了矮胖子約伯克的有些油膩的臉,背景是莫比烏斯環帶一般的走廊,他的一半身體完整,另一半像那一天一樣憑空消失。而畫者用他精準的人體結構技巧,切片似的畫出了約博格剩下一半身體清楚的臟器。

無疑是一副極端真實又極端玄幻的場景。

站在後面的章敦用欣賞的目光看了那副畫一會兒,然後緩緩詢問沈略:“這是你見過的?”

他說的沒錯。

沈略點了點頭,想要甩開那幅畫的陰影一般地快步往前走去。每一副牆上的畫都不甚美好,而畫風各異,都恰到好處地描繪出當時的景象,似乎是想要拉扯出沈略心中最令人恐懼的黑暗巨獸一般。

她終於在臨近結尾的那幾幅畫那裡停住了步子。

前面是死路,走廊的盡頭上掛著一幅黑白的素描畫,沈略站在原處,忽然就猜到了那副畫上的究竟畫了什麼。

章敦看她臉色不好地停下了步子,目光關切地挪到了她的身上,他身邊的那副畫上畫著一條紅色尾巴的人魚,他當然看出了那是沈略的波賽頓。然而那副畫也是抽象流派,除去尾巴,只有隱約的軀幹,而一雙眼睛被畫成猩紅狀,在一片漆黑的海水中透出來,像是真正的魔鬼。

“為什麼不走了。”章敦站著問道。

沈略幾乎用盡全力地回答道:“因為沒有路了。”

是的,前面確實沒有路了。

章敦聽出了她言語中的顫抖,於是他無聲地往前走了兩步,站在了那副素描畫的前方:“我猜對了——但沒有關係,無論多麼真實的你,我都不在意。”

章敦當然可以不在意。

沈略幾乎有些絕望地往後退了兩步,然而步子終是難以邁開。

章敦無聲地看著那副畫,畫面上真實的筆觸描繪出的場景有些荒誕,所有的人物都遵循著最準確的比例描繪出來,但是背景像是孩童隨意塗抹出來的紙片城堡。

上面的小女孩舉起了她手中的槍,指著一旁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站在一艘滑稽的帆船裡,帆船畫得幼稚無比,槍也像是一個無勝於有的“7”字型。

沈略站在原處,她知道畫上的前因後果。

她只是想著:“我服罪,是我殺了他,但是請不要再讓我一遍一遍地想起了好嗎?”

第52章 捉迷藏(1)

如果能用一個詞語來形容這條不算長但是足夠冗長壓抑; 足夠讓人心理防線崩潰的廊道; 那麼記憶迴廊再合適不過。

如果你的一生足夠的長,一生經歷的事情足夠的糟糕透頂; 那麼你的這條迴廊也必然長得像是沒有盡頭一樣; 而走在裡面你甚至會有窒息到極點的感覺。

沈略活過的年月也沒有多長; 然而過的長廊卻足夠灰暗窒息。

就在她覺得自己就要昏過去的時候; 一股涼意忽然湧上了心頭; 從她的嗓眼灌溉進來; 像是旱季末的第一滴甘霖落在了枯焦的地皮上 ,苦盡甘來,死而復生。

那是波塞頓?

她試圖這麼叫出聲的時候; 鼻腔和口腔都灌進了鹹的發苦的海水,而身邊的那些古怪的畫; 那剝離牆面的神色桌布,那些痛苦的回憶; 和遠遠站著的章敦; 通通不見了; 只剩下她一個人被海水包圍。

沈略藉著勉強的清醒,又告訴了自己一遍; 這只是在做一場夢,不管待會兒看見了什麼; 都不要管——那一切都是白人魚憑藉她詭譎的力量創造出的另一個世界。

也許她是因為什麼原因而來,也有可能她根本就是想來了——傳說中的神明們在做出他們都所作所為之前,很多都只是覺得好玩罷了。

她忽然感受到了目光; 在海域的某處幽幽地傳了過來,那目光必然是有實質的,溫柔如同山春破開寒冰的春風,溫暖得像是要點燃了死寂的海水。

她忽然覺得是波塞頓來了,這不是一個夢。

就像是波塞頓曾經向著她承諾過的一般,任何一片海域都深藏一顆跳動的心,那不休不止的脈搏聯通的是波塞頓的血液。

(此處沈略不知道幾個字,還沒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