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自得知皇上為成王賜婚之後; 便一直暗暗生悶氣。後來又聽到七皇子也被賜了婚,滿心裡的怒氣更上湧了許多; 摔了一套茶具; 又叫人拖了幾個礙眼的下去一頓好打,這才勉強降了些心火。
如今已是晚上; 長樂宮亦是燈火通明。只是這宮殿雖大; 卻冷清地緊。
皇后看著這偌大的屋子,心裡一陣陣發冷; 她早已經記不清,自個兒孤身在這殿內待了多少日夜了。
幾年前; 皇上每逢初一十五還會按例過來瞧瞧; 如今; 卻是連看都不願意往這邊看了。人人都言宮中富貴,可這富貴之地,卻也不是人能待的。
皇后苦笑了一聲; 將外人都打發走,只留下自己的貼身心腹; 哀怨道:“你瞧瞧,這外頭都是喜氣洋洋的,越發襯地本宮這裡冷清了。”
大宮女服侍皇后多年; 深知她的性子,見此也不好多勸,免得多說多錯,只站到皇后邊上; 一面給她捏肩,一面道:“娘娘說什麼胡話,咱們這是宮裡最熱鬧的地方,憑她們多能耐,每日早上還不是要來這兒請安叩拜?這便是身份之差了,這宮裡,誰還敢越過您去。”
皇后聞言,心裡果真好受了些,暗道她知曉自己心思,不管說什麼總能說到心坎兒裡。可想到之前那些糟心事,卻又笑不出來:“本宮說的可不是她們,若是她們,再沒有本事叫本宮氣成這樣。”
大宮女笑了,道:“娘娘可是因為成王的親事?”
說起這個皇后就來氣:“他倒是受寵,輕飄飄的幾句話,就叫皇上下了聖旨,將婚事給敲定了下來。甚至為了面上好看,連婚期也湊地這樣緊,只怕這兩個月,禮部都忙活得騰不出手來了。
皇上也不想想,一個民女,身家不顯,有什麼資格嫁進皇家。便是這樣的平民,竟然也由著成王的性子,隨隨便便就封她當了成王妃,也不怕別人笑話。皇上這般寵著成王,也不知道日後會寵成什麼模樣?”
最重要的是,皇后深覺自己被成王給耍了。當日又是辦宮宴,又是延請京中閨秀,前後忙碌了那麼久,結果竟然挑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家姑娘。合著成王是將她這個皇后當猴耍。
大宮女心中瞭然。
若說皇后有什麼忌諱的話,那邊的德妃娘娘算一個,宮外頭的成王爺算一個。當年,德妃與皇后一前一後入了太子府,都是家世顯赫的大家女,一入府便是佔了正妃與側妃的位置,論起資歷來其實也沒什麼差別。
這兩人各自看不順眼,鬥了這麼久也沒有鬥出什麼結果來,如今德妃身邊有大皇子,皇后也只有六皇子,算是旗鼓相當了。
至於成王,皇后忌諱他說來說去還是因為皇上的態度。皇家這幾個兒子裡頭,就數成王殿下最得皇上喜歡。且如今成王身子好了,地位也越發穩固了,皇后就怕有一天,皇上一時間心血來潮,叫成王搶了原該屬於六皇子的大位。
皇后還在唸唸叨叨,口中已從成王轉成了七皇子,只聽她恨恨道:“還有那七皇子,不過是一個小小婕妤所出,能算個什麼東西,竟也得了賜婚的聖旨,將本宮的六皇子給比了下去。真是好大的膽子,母子倆個,每一個好東西。”
“娘娘莫氣,免得氣壞了身子,且聽奴婢說一句可好?”
皇后瞧了她一眼,只道:“你說。”
“娘娘不就是介意皇上給兩位皇子賜了婚麼,可娘娘卻沒仔細想想,這賜婚究竟得不得用。不論是成王還是七皇子,在婚事上可都沒撈得半點好處啊。七皇子暫且不論,他一貫是沒什麼心思的,可成王,他如今娶的正妃可是一點根基也沒有,這般卑賤,將來還能給他什麼助力不成?”
“可皇上看重她,看重她懷了皇孫。”
大宮女眼睛一轉,道:“娘娘,說句不好聽的,這位成王妃來歷就很有問題,都不知道她是不是好人家出來的,誰又能肯定她肚子裡的一定就是皇家的種。”
皇后面色一沉,斥道:“說什麼胡話!”
大宮女跟了皇后這麼多年,哪裡不知道她想聽什麼,笑道:“娘娘別急著罵奴婢,您想想,成王從來都不近女色,他知道些什麼,縱使被騙了,也察覺不出來的。再說了,那成王妃說破天了也不過是個民女,即便她得寵,那也還是您名義上的兒媳婦,日後晨昏定省,都是好不了的,您若想拿捏她,還怕找不到藉口不成?”
婆婆教訓兒媳,手段不知道有多少,那成王妃就是有天大的手段,也逃不出一個孝字。
皇后倒是笑了:“本宮就這般輕賤兒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