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長痛不如短痛。”
說完這句,留下怔愣不明所以的帝無湮,她淡漠的走遠,直至不見蹤影。
一路慢吞吞的走著,身後的帝無湮沒有跟上來,她握緊手裡玉簪的碎渣,眼神漸漸恍惚。
握的再緊,哪怕手上已經鮮血淋漓,又能怎樣?
她還是敵不過強大的宿命,還是在一點一點的忘記過去,忘記那個人。
長痛不如短痛,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她不願意讓一個沒有任何記憶的挽姜待在雲裡身邊,那樣的陪伴,對他何其殘忍。
她更不願意讓雲裡知道自己失憶是為了救他,是為了讓渡魂簫救醒他母后,她不願意讓他承受太多的虧欠,她不願意。
也許他不會贊成她這麼做,可是她沒有辦法了,她會忘了他,忘記他的好他的愛,這多麼殘忍。
剩下的餘生裡,他或許會恨她,但歲月長流,愛恨如風逝過,終有一天,他會放下怨恨,放下過去,將她遺忘。
又或許有一天,他會將她徹底遺忘,會愛上其他的女子,會牽著那人的手,笑擁著走過紅塵,替那人擋去所有的風雨冰霜。
想到這裡,她臉色忽地煞白,捂住自己的心口緩緩的蹲了下去,痛的厲害了,連呼吸都變得鈍重起來。
原來只是這般的想一想,已是斷人心腸。
“有時我在想,當初那個單純無憂的挽姜,究竟是何時長大的,似乎是一夕之間,我們就成了陌生人。”
頭頂傳來男子的聲音,往常不正經的語調裡摻雜了惆悵與苦澀,似是感嘆,似是無奈。
挽姜沉默的蹲在地上,不動,也不開口。
舞邪塵嘆息一聲,慢慢蹲下身,看著那半闔的眼眸,羽睫輕顫,擋住了那雙琉璃般的眸子,掩去了一切的情緒。
“挽姜,我現在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舞邪塵嘴角微勾,邪痞的語調,懶洋洋的聲音,話裡似乎夾了笑意,俊美出塵的臉上卻沒有半點笑容。
睫毛微微的顫了顫,她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舞邪塵,眉眼如畫,清冷如月。
“從來讓人看不懂的,是你們。舞邪塵,這些年你人前什麼樣人後什麼樣你自己心裡明白,能坐上冥王位置的人,手裡又能幹淨多少。”
他說看不懂她,她又何曾真正的看懂過他們。
聞言,舞邪塵低頭笑開,卻也不多做辯駁,終歸她說的是事實。
他們這些人啊,活的歲數久了,也見慣了,有些手段啊,確實是見不得人的。
“瞧你這話說的,罷了,我就勉為其難當你是在誇我吧。”
他毫不介意的笑著,眼裡是一如往昔的開懷笑意。
正因為他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所以才更加清楚,那個單純天真的挽姜,是多麼的難得。
在這樣的濁世,心思卻如同琉璃翡翠,沒有絲毫的汙濁,多難得。
即便是受了這麼多的委屈,這麼多的苦厄,心思依舊澄澈,該恨的人,該愛的人,從來涇渭分明。
她眉眼不動的看著他,見他的笑容懶懶掛在臉上,她忽地撇開臉,眼裡有報復般的惡意。
“也好,若能遺忘你們,倒也不失為一件幸事。”
舞邪塵皺眉,“什麼?”
她朝前走了兩步,回頭看他,“不可否認,在我徹底的遺忘你們之前,對你們依舊恨之入骨。”
舞邪塵攔住她的去路,眉眼間帶上了笑意,“挽姜,你這話說的我怎麼就聽不懂了呢?”
好端端的人就站在他面前,卻說著什麼忘不忘的話。
抬眼望了眼遠處,她收回視線,嘴角輕輕的揚起,稍縱即逝的笑意,沒有絲毫的溫度。
“放眼六界,論裝傻充愣的本事,非你冥王莫屬。”
有些事,她從來不說,也不問,但這並不代表她不懂。
她只是不想說,留著這誆騙世人的假面,還可以自欺欺人的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舞邪塵放下胳膊,甩了甩頭髮適才說道:“不敢當,怎及你心思玲瓏。”
挽姜:“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就不怕我說出去?”
舞邪塵笑起來,“挽姜,六界的平衡你以為那麼容易就能維持嗎?當然不是,六界若以本領劃分,為首必然是神界,其次是仙界,然後是魔界冥界妖界,最差的是人界,而冥界這些年來又歸於仙界管轄,六界裡誰又能真正的做到獨善其身?我作為冥王,自然是要替冥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