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君子回頭金不換,晨早回頭是岸。
無需青鳶道白,薛王叢已明瞭於胸青鳶弦外之音是為何意,不過意在提點那日宮宴上勾絆住江采蘋玉足之事。當日酒醉一塌糊塗,醒來早身在府中,未曾耿耿於懷筵席上的事,不想才事隔三日而已,竟已傳出宮外來。
見薛王叢不屑地一笑置之,全未作釋隻字片言,青鳶懸著的一顆心才稍安,許是其思慮過重,雖說雲兒是由伊香閣一手調教送入宮去的人,非見利忘義之徒,但薛王叢亦非見色忘本者,縱管風流成性,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是以不可盡信一面之詞,其中有何嫌誤也未可知,怎可拾人牙慧,人云亦云。
女人多的地方,爭鬥貫無寧息,後。宮自古是個大染池,女人就像一匹匹布緞,一攪入池,多變得五顏六色,看似鮮華,本色卻不復再。今下江采蘋早是宮中的女人,榮寵也罷,卑辱也罷,高牆之隔,不容僭越,倘使不清不楚的糾纏下去,之於薛王叢而言,委實談不上裨益可言。
“江梅妃天相吉人,一回回化險為夷,如有神助,實乃大造化,可見福祚綿長。當日薛王薦其入宮,看來布對棋。”稍作沉吟,青鳶才又顰笑晏晏舉樽,“現下有云兒在宮裡,大業指日可待,吾先乾為敬。”
青鳶言盡於此,至於何去何從,全在薛王叢如何取捨。反觀薛王叢,仍未作它言,只不動聲色的飲下了適才青鳶為其蓄滿的那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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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南燻殿。
李隆基一步下龍輦,便看見薛王叢正袒肉伏首於殿階上。前刻才退朝,本欲擺駕梅閣,卻見小夏子正候於興慶殿外,稟報今日一早薛王叢竟袒肉跪行入宮,此刻尚叩於南燻殿,不知何故已在那伏叩了足有半個時辰之久未起。
時下天寒地凍,薛王叢又是親王,小夏子豈敢知情不報,故才未敢怠慢行色匆匆趕來上稟。李隆基這才急急移駕,果見薛王叢還跪著身。
高力士緊隨李隆基步上殿階,且待歩近,只見薛王叢已快凍成個霜人,額髮上早凝了一層寒霜,一看便知在殿門前跪了多時,想必渾身上下也快凍僵。
“怎地回事?”龍目微皺,李隆基沉聲止步,貌似有些不忍睹目薛王叢的落魄相,略頓,提步入殿,“起來再說。”
見狀,高力士連忙攙扶向薛王叢:“老奴扶薛王先行入殿。”同時朝跟於身後的小夏子使了個眼色。
薛王叢卻未起身,而是徑自一步挪一步直跪入殿中,繼續伏首在下。李隆基一甩衣襬,正襟危坐於御座之上,環睇薛王叢,朝高力士擺了擺手,示下退下。
高力士立時示意侍立於殿內的幾個宮婢隨之一併恭退往殿門外,虛掩上門扇。昨日雲兒私混出宮時,高力士就已料及薛王叢遲早要入宮負荊請罪,但未料及今個來得如此早,如此不避人耳目。不過,事已至此,眼下唯有相機行事,但願昨個的一番好心不致以辦了樁壞事才好。
“究是怎回事?”四下無人時刻,李隆基面色凝重的才又復問了聲。顧及薛王叢的面子,方才才把人均遣開。
“臣自恨愚昧,特來向陛下請罪。”薛王叢頓首在下,聲音有分顫慄,不知是先時凍壞,此時尚未暖和過身,亦或是出於畏懼。畢竟,龍顏聖威,聖怒難犯,伴君如伴虎。
李隆基軒了軒長眉,並未急於表態,只待薛王叢把個中原委慢慢道來,權當施恩,以示仁聖。
殿中炭盆中燃著炭火,溫暖如春,一時乍暖還寒下,薛王叢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日前蒙阿兄賜宴,臣弟迷醉醺醺,酒後失。性,誤觸江梅妃珠履,臣本無心,罪該萬死!”
瞋目薛王叢,龍顏微變,卻又不可捉摸。
殿內好半晌寧謐,高力士靜聽於門外,輕手輕腳衝小夏子招了招手,與之步遠一些極小聲交代了幾句。近前附耳聽罷,小夏子二話未說,轉即疾奔梅閣而去。
看著小夏子一溜煙跑去送信,這回腿腳蠻夠快當,連半句怨言也無,高力士不禁搖頭嘆息了聲,平日難得見小夏子賣力,一遇上梅閣那邊有事時倒是從不含糊,每次都盡一百二十分力氣,江采蘋日愈眾望所歸了。今刻薛王叢袒肉請罪在殿中,理該及時告與江采蘋知悉,以免少時又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五郎素自詡千杯不醉,竟也有不勝酒力之時”少頃緘默,李隆基才開金口,凝睇薛王叢,不在意般霽顏拊掌道,“既是無心之失,朕也不予追究。”
炭火烤炙下,薛王叢的衣身已是溼漉漉一片,須臾,方叩恩道:“罪在臣弟貪杯,當日多討了幾杯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