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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部分

原命司膳房備下的晚膳,並未得以開宴,鬧出這種事兒,誰人還有閒情雅緻盡興暢飲,尋歡作樂?

王美人、英蓉、春杏三人皆被關回掖庭宮,聽候發落。武賢儀則被責令閉門思過,杜美人、鄭才人、常才人雖說各自放回宮苑,臨離開梅閣之際,李隆基一聲“好自為之”,足令其等夾著尾巴做人。

冬衣一事,江采蘋措置裕如,不止是皇甫淑儀、董芳儀對江采蘋另眼相待,李隆基對江采蘋更為青眼有加。但凡白日在場親睹親歷此事的宮婢、給使,包括高力士、小夏子在內,更是無不拜服的五體投地。毋庸置疑,對此懷恨在心之人,自也大有人在。

且待諸人散去,雲兒對江采蘋跪下身,千恩萬謝不已。折騰了大半日,近乎九死一生,叩謝本也為情理之中的事。

江采蘋扶了雲兒起身,環目侍立於旁的彩兒、月兒,微蹙娥眉沉吟了下,才輕啟朱唇道:“今番之事。汝實是受吾牽累。雖非吾所願,此事卻由吾而起,當日吾若不向陛下說提,為安北戍邊將士縫製戰袍,也不致讓人有可乘之機,差點害汝枉送性命。”

“娘子萬莫這般說。豈不折殺奴了?娘子諫言,是為天下安定著想。乃是顧全大局,縱為此送命,奴死不足惜。”雲兒眼眶通紅,潸然淚下,憋屈了大半日,此刻才算暫告一段落,保住一命,痛快哭一場也是好的。

彩兒步上前,一本正經道:“娘子。奴當時腿都嚇軟了,站在那一個勁兒直哆嗦,生怕又跟上回一樣,不由分說便被押入天牢!”

看著彩兒彎著食指邊說邊弱弱地指了下坐榻方向。月兒迎向前,一把緊握住雲兒的雙手:“伱是不知,今個可把奴嚇壞了,擔忡的不得了。虧得娘子英明,算無遺策,不然,可不是隻有等死的份了!”

“奴等笨頭笨腦,倘使有娘子一半的才智,不見得有人敢拿奴等當猴耍。”彩兒恨恨道,忽而像是想起甚麼似的。滿為仰慕的看向江采蘋。“娘子怎就斷定,事有蹊蹺。奴怎就不知所措,不知如何是好?”

江采蘋忍不住啟唇一笑:“凡是凡事,行的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歪,事總有端倪可尋,遇事不可急糊塗了才好。”

彩兒看似一知半解的點下頭:“反正現下皆大歡喜,娘子一日未吃東西,奴這便去備幾樣娘子素日愛吃的可口飯菜,少時飽餐一頓,美美的寐一覺。”

月兒戳一下彩兒腦門,打趣道:“以奴看,恐是伱肚子早餓得咕咕直叫,這才藉著娘子名由說事兒。”

“民以食為生嘛!”彩兒揉揉額際,索性拽了月兒打下手,“奴又未說錯,餓著肚子,飢腸轆轆的,哪兒寐得踏實?閒話少說,快些跟奴去庖廚搭把手啦!”

二人拉拉扯扯步向閣外,剛步出閣門去,彩兒卻又從門外探頭探腦道:“娘子,恕奴直言,娘子該不會真要把雲兒嫁出宮去,狠心匹嫁給那名戍邊的無名小卒吧?若、若是那人又矮又矬,獐頭鼠目,豈配得上雲兒生得眉清目秀?”

“可不是怎地?”月兒從彩兒身後唯諾出聲,“奴聽說,戍邊的將士,多是莽夫,不、不知何為憐香惜玉!”

看著彩兒、月兒如此上心且賣力的說示,江采蘋心下巍巍一動,估摸著這倆人私下就此事細細商酌過,否則,有這頭腦不謀而合達成共識倒是難能可貴了,於是斂色道:“本宮自有分寸。”

見彩兒、月兒面面相覷一眼,江采蘋頓了頓,旋即交代道:“汝二人多備幾樣糕點,稍晚些時辰,吾要去趟南燻殿。”

彩兒貌似還要說些甚麼,卻被月兒從後面拉下閣階去。目注二人退下,江采蘋才頷首向雲兒,輕嘆息道:“入時十六今六十,同時採擇百餘人,零落年深殘此身。吾一直想為汝等尋個好的歸宿,縱使不富貴,舉案齊眉白首偕老,未嘗不是大幸,好過於老死宮中,宮人斜與亂葬崗無二。”

宮人斜,唐時即為宮婢的安葬地,大凡宮婢卒亡,不分生前品階,從八品也罷,正一品也罷,悉數入葬此處。“未央牆西青草路,宮人斜裡紅妝墓。一邊載出一邊來,更衣不減尋常數。”,正是唐代詩人王建為宮人斜所題之詩。唐人關於宮人斜的七絕詩,舉不勝舉。杜牧也曾作名為《宮人冢》一首,“盡是離宮院中女,苑牆城外冢累累。少年入內教歌舞,不識君王到去時。”,以抒千萬宮婢心懷。

握過雲兒的細手,江采蘋霽顏緩聲道:“今時千載難逢,汝無需難為情,若覺得心中沒譜,不知那人體貌,大可先行打探下,摸個心中有數。吾會從中操辦妥善,少不得備份厚嫁妝,以道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