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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部分

“騎上本王的慄驄,去把那人馱來!”狹目隱斂陰鷙,薛王叢稜角分明的側臉煞是嚴正,口吻儼然的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說示著,已把紫玉鞭遞予李揚。

李揚一怔,看著近在眼前的紫玉鞭,略帶遲疑。薛王叢的那匹慄驄,乃御賜之良駒,時為開元十二年,太原所進獻的異馬駒,其耳如筒,左右各十六肋,肉尾無毛。當年李揚還只是薛王府上一名毫不起眼的家奴,終日看護府門,聽聞那日天子賞了匹異馬駒,不少人均堵於府邸外湊熱鬧,作備一觀這匹異馬,未期人聲嘈噪,差點驚了這匹馬,虧得李揚眼疾手快順勢牽拽住韁繩,薛王叢騎於其上才未有何閃失。儘管虛驚一場,就此卻結定薛王叢與李揚之間的主僕情分,見李揚身手敏捷,且有膽有識,隔日即擢升其為薛王府主事,歲月匆匆人老大,而今憶來,已然十餘年過去。

李揚記得,薛王叢格外惜喜這匹異馬駒,並因其毛色,為之取名慄驄,平日一手餵養,從不假手於人,更別提讓人騎坐。是以,今日著實叫李揚詫愕不小,尤其在面對薛王叢遞過手紫玉鞭的剎那,禁不止回頭張望了眼在一旁尥蹄的慄驄。

馬通人事,慄驄跟在薛王叢身邊十幾年,早是脫了當年的野性,長的膘肥體壯,越發毛色發亮。少時,見慄驄腿蹄輕捷的“咴兒咴兒~”過來,薛王叢於是回身撫了撫慄驄的鬃毛,事不宜遲,李嶼這才輕著手腳躍上慄驄,調轉馬頭直奔之前遭伏襲的那片山坡。

目注李揚騎著慄驄離去,薛王叢的目光漸深。因李揚是從薛王府出去的人,因緣際會選入大理寺天牢當司獄史,故,一貫對薛王叢甚為恭敬,往年李揚待在薛王府時,薛王叢待之並不薄,人往高處走,今下李揚比當年更沉穩。正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就像慄驄一樣,年月久了,久而久之見識多了見地自然也就深了。

李揚回到山坡下時,地上紛亂的箭頭仍在。但喪命於草叢間的那人的屍首卻已不見,毋庸置疑。多半是被同黨抬走,以免落入人手洩露了身份,亦或以防從其身上查出端倪來。李揚唯有撥著草叢在附近細查了遍,看可否發現其它蛛絲馬跡,無奈除卻倒軋的草木楞未餘下任何東西,只能作罷,原路疾返。

約莫半個時辰後,薛王叢的近衛與幾個吏卒也依令搜完崖上來,同樣亦是空手而回。未能尋見墜崖的馬車及所載的靈柩。為此薛王叢一言未發,幾個吏卒身上所中的箭傷倒已包紮過。

“現下如何是好?”見狀,雖說李揚心中有數,與薛王叢心照不宣。然而,慎重起見,當著幾個吏卒的面,依例仍問了句。

顯而易見,幾個吏卒無不在惴惴不安,這趟皇差,可是李隆基親筆下的旨,今個發生意外,有負聖望,回頭不但無法交差。更為吃罪不起。一旦龍顏震怒,恐有性命之憂。

“本王若未記錯。前面該是吳興。”薛王叢的目光不著痕跡從幾個吏卒身上掠過,聲音渾沉道,“今日時辰已是不早,斷不可多耽擱腳程,先行趕往吳興,再行從長計議為是。”

幾人自是全無異議,事已至此,為免天色稍晚難以趕路,屆時難免又要露宿荒野,周圍山高木密,入夜之後少不得會有野獸出沒,李揚等人遂跟隨薛王叢即刻起程,中途改道往吳興。

吳興盛產絲紗,冠繭絲之盛,又善制筆,世有湖筆之稱,在太湖一帶堪稱富庶之地。太湖依山傍水,太湖山主峰周圍擁立著九座秀峰,古稱“九龍戲珠”,壁立秀挺,逶迤曲折,渾然天成。

直至日落西山之時,薛王叢一行人等才行過群山疊翠林海茫茫的太湖山,夕陽西下,漸行漸遠的太湖山已是萬木崢嶸疏影婆娑,高處的山間已然雲蒸霧繞,隨風飄忽瀰漫林間,仿乎透著山雨欲來之勢。

無“棺”一身輕,入了吳興,不小半刻,便已尋了家客棧入住,稍遲李揚又請來郎中替幾個吏卒重新包紮了下身上的箭傷,多付了那郎中一錠銀子,一來讓其開方敷藥,其次,權當買人守口,錢能通路,無需三緘其口,事後自也不敢把此事洩露出去,除非不想要這條賤命了。薛王叢則安排了桌酒菜,以犒一眾人連日來的食不果腹,酒足飯飽之際,外面的天色早已黑沉。

時至戌時二刻,李揚才躺下身寐覺,卻被薛王叢的近衛喚醒,隨之步出客棧,但見薛王叢已騎於慄驄上,旁邊另拴有兩匹馬。夕食的酒席上,幾個吏卒皆未少喝,孰不知,酒中其實摻入了分量十足的迷藥,足夠讓其等一覺昏睡到天明。

倘若不是薛王叢的近衛用特製的藥香刺燻醒李揚,李揚這刻同是不帶醒來的,如若未醉沉,又豈會絲毫未察覺有人進入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