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茶飲。
摘過花葉繼續沿著宮道返閣時分,雲兒猶豫著從旁輕聲說道:“娘子,適才高給使在殿外跟奴說,還請娘子莫怪其。”
睇目雲兒,江采蘋淺勾了勾唇際,拈花一笑:“何時碰見小夏子了,託其給高給使捎個話,便說本宮不怨怪任何人,讓其等在御前盡心當差便可。”
高力士託雲兒帶的話,無疑是為先時在南燻殿,曹野那姬直入南燻殿一事所請罪,但高力士又何罪之有?若非曹野那姬恃寵而驕,李隆基又默許之,又豈敢擅闖寢殿。高力士不過是為主辦事而已。
與此同時,江采蘋離開南燻殿不多時,曹野那姬也回了金花落去。待恭送走曹野那姬主奴三人,高力士這才入殿侍奉,前腳才邁入殿門,當頭卻遭李隆基呵斥了聲:
“朕瞧著,近來你是越發會當差了!朕允曹美人不守宮中規矩,莫非連你也忘卻何為宮規禮制?”
“老奴惶恐,陛下息怒。”平白無故捱罵,高力士忙不迭伏首在下,一疊聲認罪道,“老奴知錯”
李隆基端坐在御座上,盛怒未消,睇眄殿下的高力士,只聽“啪”地一聲響,將手中硃筆甩砸在地,連帶御案上的一沓白絹紙也應聲嘩啦散落飄地:“只此一回,下不為例!不然,朕定惟你是問!退下!”
正當高力士驚惶在下,猛然意識到李隆基的這股無名之火十有九成是為曹野那姬一事而動怒,此時才心知肚明自個稀裡糊塗地竟給人當了回擋箭牌,事後故才被遷怒及身,說來也怪其前刻未能早一步把曹野那姬攔阻在殿外,活該被問罪。眼見李隆基正在氣頭上,高力士匆忙爬向前,一張張撿拾起飄落掉地的白絹紙,並順手恭奉上那支差點被摔斷碎裂成兩截的硃筆,趕忙躡手躡腳恭退出殿門,暫且候在殿門外的近處侍奉。
第332章 結下樑子
僅就曹野那姬封為美人一事,中書省草擬過封詔,與門下省初審畢,不日就上呈勤政殿,奉與李隆基定奪。
一目瞭然的審閱著李林甫與裴耀卿呈上的草詔,李隆基硃筆一圈,允奏下。自開元二十四年底,李林甫代張九齡為中書令,裴耀卿亦在同年擢升門下省侍中,專司稽核政令、駁正違失之職。
美人的封位,在位分上雖是正三品,但總不及六儀、三夫人在後。宮位重權貴,今下江采蘋執掌鳳印多年,在宮中禮秩一同中宮,時,又封南詔舞姬為美人,儘管只是個美人的封位,中書省、門下省卻也不無顧忌時下曹野那姬的得寵,何況曹野那姬還有南詔國在背後撐腰,聖旨既下,即便想要敷衍了事,怎說也須過得了李隆基這一關才是。
冊封大禮定於三日之後,行過冊封禮,禮制上,曹野那姬當向位居其之上的妃嬪行奉茶之禮。是日,武賢儀、董芳儀、皇甫淑儀、杜美人皆應禮端坐在南燻殿,只待曹野那姬在金花落行完冊禮來敬禮,江采蘋自也盛裝在座,諸妃嬪言笑晏晏的邊閒聊邊品著茶,巳時三刻,李隆基亦退了早朝移駕來南燻殿。
見李隆基步下龍輦,龍行虎步跨入殿門,江采蘋、武賢儀等人不約而同起身恭迎聖駕:“嬪妾參見陛下。”
李隆基一擺手,示下諸人免禮回座,徑直提步上御座。江采蘋頷首坐下身,御侍隨即又奉上一壺香茶。
倘使換在往日,不論是在何時何地。但凡諸妃嬪見駕,李隆基總要獨獨攙了江采蘋起見才是,今時卻倒揹著手徑直步過去,甚至連正眼看江采蘋一眼都未看。只龍顏凝重的坐下身,好似百愁在心一般。
江采蘋看似全未顯異色,今日可是曹野那姬晉封位分之日。乃宮中喜事一樁,豈可為此小事兒掃旁人的興。自曹野那姬成為新寵的這一年來,梅閣的恩寵早就昔非今比,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事實如此,也就無所謂太過去在乎別人的眼光。
約莫一盞茶的工夫,曹野那姬才步履姍姍地朝南燻殿行來。小夏子一早就敬候在殿門處。眼見曹野那姬步上殿階,立時尖著嗓兒在外通稟了聲:“曹美人至!”
小夏子這一聲通傳,不由引得在座諸妃嬪紛紛循聲側目,卻見曹野那姬竟身穿當日千秋節上獻舞時的那一身翠衣舞服而來,待步至殿央。亦未行跪叩大禮,只直立著身姿連禮也未施的說道:“嬪妾參見陛下。”略頓,才又目不斜視道,“見過諸位后妃。”
未待李隆基示下起見,武賢儀已是眼風微掃,頭個睇目曹野那姬,嗤鼻冷笑了聲:“曹美人入宮也有一年光景了,怎地還這般不懂禮數?入殿謁見天顏,豈是如此個禮拜法?難不成。先時行冊封之禮時,未有掌教言教何謂宮規禮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