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步流星跨入堂下,且不止是獨自一人,身旁還跟有沈易直:“臣參見陛下。”
環目一道兒而來的薛王叢、沈易直,李隆基一抬手,示下免禮起見:“五郎怎地與沈太史同來?”
薛王叢、沈易直頓首起身。李椒即刻迎了過來,先行朝岳丈沈易直長揖了一禮,繼而又對薛王叢躬身揖了禮,這才回身面聖道:“回稟皇阿翁。實是椒兒前兒個央懇阿耶,拜請薛王阿翁代勞南下,相請阿丈趕來長安。以便及時參與今日小兒的洗三。”
李璵緊跟著從坐席上站起,溫恭的空首在旁,雖未多作釋它言,卻可見李椒所言屬實。沈易直是沈珍珠之父,今下沈氏喜誕麟兒,沈易直特來參賀今個外孫的洗三,本即情理之中的事。李椒作此決議,更是人之常情,原就無可非議。
“賜坐。”環睇堂下人等,李隆基抬手示下沈易直、薛王叢入席就坐,看似非但以為意。反卻龍顏欣慰。畢竟,李椒此舉,不失為一種的孝道。人唯有懂曉何謂仁孝,才可成就大業。
清眸由薛王叢身上一瞟而過,江采蘋笑靨自若的收回眸光,並未吱聲。剛才看見沈易直跟同薛王叢一塊兒步入堂下,坦誠講,江采蘋確實有一剎那的情不自禁,情切不已的有朝薛王叢與沈易直的身後望去。以為江仲遜此番亦會一同北上京都來,上回沈易直來長安城參與沈珍珠和李椒的大婚時,也是薛王叢親往引請的,當時江仲遜就有一道兒跟從來。
儘管當日在忠王府後院的涼亭,江采蘋私下關問及何以江仲遜竟與沈易直同路來,江仲遜只淡笑著告知。是因前些日子逢巧應沈易直之邀上門為沈珍珠的阿孃醫病,就此有緣結識,時隔不久,沈珍珠又被薛王叢禮聘入宮採選為廣平王妃,沈易直一經得知江采蘋前幾年同是選入宮現下是為宮中梅妃,故才派人做請與之一起北上,許是順便可與江采蘋相見上一面。但江采蘋聽得出,這一切其實是薛王叢暗中所安排下的,只為圓其與江仲遜父女二人見個面,以解這些年的思親之苦。事隔近一年,今時今日沈易直又得來長安,有幸與沈珍珠見面,且可見上自家外孫一面,當真是萬幸,只可惜此趟有且只有沈易直北上,看情勢,江仲遜並未一同跟來,江采蘋縱管也為沈易直、沈珍珠父女倆不勝喜慰,心下卻難免亦有些淡淡的失落。
相見時難別亦難,猶記得當日與江仲遜匆匆惜別在忠王府朱門外時,著實是滿腹的千言萬語難道盡,尤其是此刻目睹著旁人與父歡聚一堂,同為侯門高牆之下的可憐人,怎不悲切,怎不越發的思鄉心切。
“父親!”這時,沈珍珠循聲疾步過來,就地緊握著沈易直的手行了禮,驚喜之情溢於言表。
當著眾人眼前,沈易直連忙扶了沈珍珠起身,見沈珍珠面色紅潤,一身錦緞,衣身光鮮,似是安心不少。李椒旋即歩近,畢恭畢敬地說道:“阿丈快些請入席,待會兒洗禮畢,再行讓珍珠抱過小兒給阿丈瞧。”
邊說示,李椒邊與沈珍珠含情脈脈的相視而笑,當著滿座賓朋之面,夫妻二人毫未做作的秀盡恩愛,一時著是羨煞人眼。眼見李椒待沈珍珠極為惜護備至,沈易直慈和的面露笑意,半晌才像是想起甚麼一樣,遞上挎在肩頭的紅包袱:“為父來得匆慌,今次未及細備薄禮,此乃臨行之際,汝阿孃讓為父捎上路的。”
手上的紅包袱掂來有幾分分量,且分量不輕,沈珍珠與李椒面面相看一眼,解開包袱一看,只見包袱裡裹繫著兩個檀木長盒,信手開啟上面的木盒,盒中竟並排放有三雙虎頭鞋,雪白的壽桃鼻,粉嘟嘟的蓮花臉,兔毛鞋口鑲邊,紅黃白三色間雜輪廓清晰,插空還納有九顆圓子,意為“九子十成”,放眼看去,每一雙虎頭鞋都顯得極為生氣勃勃。
江采蘋端坐在李隆基身旁,正巧可瞧見盒中的虎頭鞋,頓覺有點眼熟。當年身懷皇嗣時,雲兒也曾親手為其腹中皇兒做過三雙虎頭鞋,不論色澤亦或是式樣,均像極眼前的這三雙。
見沈珍珠一時有些怔愣,沈易直溫聲說道:“年前汝阿孃得悉,汝有了喜,便連日趕做了這三雙虎頭鞋。說是全照著汝早年在家時,曾說過的花色縫製而成。”
聽沈易直這般一說。江采蘋心下不由一沉,虎者,陽物,百獸之長也。能執搏挫文,噬食鬼魅。雖說虎頭鞋有辟邪佑祥之說,傳達的是愛意和祝福之寓。但在大唐,虎頭鞋卻是少見多怪的東西。就連雲兒當年所做的三雙虎頭鞋,實則均是遵照江采蘋的交囑,才一針一線縫成手的,雲兒慣善針線活兒,尤其是刺繡,江采蘋也只為討個吉祥而已。才畫出鞋樣交由雲兒照做。
換言之,沈珍珠出身於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