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後就交囑了彩兒、月兒一同跟人撒帳,並參與其中,往帳內四處拋灑了一些金錢花鈿。今晨辰正時辰,送沈氏出宮去禮會院時,雲兒已是以侍孃的名由與沈氏身邊的婢子春莕一起去了禮會院敬候李椒親迎,因還要隨駕出宮前來忠王府,彩兒、月兒才俱跟了來,以便侍奉。
李隆基與李璵端坐在上座,江采蘋與韋氏各另置了坐榻在兩旁,見李椒與沈氏一前一後步入府中來,皆是笑逐顏開。
李隆基、李嶼及韋氏可謂李椒的高堂,今個是李椒奉旨成婚的大喜之日,自是要禮拜一番。因沈氏的雙親尚未趕至,尚不知今日能否從吳興及時趕來京都參禮,江采蘋故才權代沈氏的孃家人,受這對新人的禮拜。寧王李憲、汝陽王李璡父子二人說來也是李椒的長輩,今個既來參賀,便也在一旁添了座椅,至於李林甫、裴耀卿等一眾朝臣,顧於君臣之禮,此刻皆恭立在側,不過,在李璵、韋氏的一側還設有三張空位,不言而喻,自是為沈氏的雙親以及薛王叢留的席次。
三日前薛王叢奉旨南下去沈家下聘,只不知可否趕在今時的良辰吉日裡返回京都來,倘使連同沈氏的雙親——沈易直夫婦二人也一同北上入京來,自當再好不過,故才留了位子以待。
雲兒、春莕身為侍娘,這會兒已是各拿著兩把團扇遮於沈氏面前,畢竟,在席的諸人多半還未見過新婦子的妝顏。沈氏矜持地一步一跟於李椒身後,步入百子帳內與李椒不約而同的止步行禮,只見李椒雙膝跪地拜倒在地時,沈氏同是盈盈躬身揖了禮。
坐帳行禮時,男跪女不跪,李璵、李隆基端坐在上,顯是開懷不已,韋氏坐在下也面露欣慰的笑意。李僴、和政、永和是為李椒弟妹,儘管和政才與李椒是一母同胞,是吳貴嬪所生,而李僴、永和是韋氏所出,但和政從小卻是韋氏一手帶大,時。李椒大婚的日子眼,韋氏才將李僴、永和帶來跟和政一起參賀。但李僴、和政、永和皆為小輩,才未設座,此刻都站在韋氏身旁。個個滿面歡躍的樣子。
禮畢,立刻有儐相催起“去扇詩”來,迫不及待地想要一睹新婦子美貌:
“千重羅扇不須遮。百美嬌多見不奢。侍娘不用相要勒,終歸不免屬他家。”
“閨裡紅顏如舜花,朝來行雨降人家。自有云衣五色映,不須羅扇百重遮。”
催歸催,顧忌天顏咫尺,眾儐相卻也不敢過於肆無忌憚,只催了兩首。就無人敢再多吱聲,巴渴著侍娘與新婦子自行去了遮面的團扇、雀扇,讓諸賓客先睹為快。然而,帳內好半晌靜候,也不見侍娘撤去團扇。反卻越發把新婦子護了個嚴實。
這下,諸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擠在帳中,一時竟沒了主意,又不敢妄言妄動,唯恐擾了聖興驚了聖駕。李璵與韋氏面面相覷在坐席上,一時間亦有些手足無措,不知接下來該如何行事是好似的。
江采蘋不動聲色的環目雲兒、春莕,也不曉得這倆人究竟在該甚麼名堂。原本去扇詩一出,理當撤去扇障。高力士在御前侍候著,縱管也不明就裡,卻在一個勁兒衝雲兒使眼色,看似是在示意雲兒快些撤去團扇。
環睇帳內諸人,李隆基軒了軒長眉。龍目微皺,但聽春莕就地屈了屈膝:“奴家娘子有言在先,時,大喜之日,請廣平王賦詩一首,方可去扇。”
春莕此言一出,帳內人等登時交頭接耳起來,這迎親娶妻一路上多是被人刁難,未期今日這新婦子竟有意難為一下自家的郎子。
反觀李椒,看眼扇障後一身釵鈿禮衣的沈氏,面上楞是一怔,貌似被春莕的這席話難住一般,好會兒欲言又止,卻未吭哧出隻字片言來。如此一來,帳內更加激起一陣兒不小的嘈切聲。
凝睇李隆基,江采蘋稍作沉吟,適時莞爾一笑:“陛下,今兒個既是廣平王大婚之日,新婦子便是最大,有此一說,並不為過。”頓了頓,環睇帳中賓主,方又頷首道,“既是適才的去扇詩未盡興,嬪妾有一言,且不知當講與否?”
含情凝目江采蘋,李隆基朗笑一聲:“莫不是愛妃有心助興,有興賦詩一首?”
江采蘋淺勾唇際與李隆基相視一笑,自知李隆基言外之意實是在把眼前的這道難關往其身上推。指不準李隆基會誤以為是江采蘋前兩日給沈氏出得這個歪主意,故意當眾刁難李椒。
這時,只見沈氏對春莕附耳低語了幾句,春莕旋即垂首緝手道:“娘子說,早聞江梅妃是個才貌超群的奇女子,早年娘子在深閨中,也曾不止一次的拜讀江梅妃入宮前所作八賦,尤喜《梅花》、《鳳笛》二首。”
江采蘋心下巍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