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是那一點點恩寵,聖寵不復再時,無疑即至色衰愛弛之日。
怎奈高力士偏點名讓小夏子跑這趟腿,做為僕奴亦有其不易之處,明知前面是刀山油鍋那也得陪著笑勇往下跳,況且小夏子一貫對高力士惟命是從。此刻被江采蘋問究,小夏子其實也早有心理準備,虧得江采蘋向來明事理,不像後。宮某些妃嬪一樣尖刻無度,料準不致以對其過分加以刁難,這才敢硬著頭皮領命前來。
見小夏子捏著一把汗,不敢多嘴片言,江采蘋自知小夏子也只是奉命行事罷了,於是也未再多問,與其在梅閣為難小夏子,反不如應命移步南燻殿,倒要看一看李隆基到底是為何事而傳召。
稍作梳洗,江采蘋便帶上雲兒,乘坐靜候在庭院裡的鳳輦移尊南燻殿。約莫一盞茶的工夫,鳳輦已行至南燻殿,大老遠的就看見高力士正在殿門外敬候,看上去像極緊等慢等候了多時似的。
眼見江采蘋由雲兒攙扶著步下鳳輦,高力士即刻壓著碎步疾步過來,朝小夏子使了個眼色,小夏子轉身揮手示意擔抬鳳輦的幾個小給使恭退下。
環睇南燻殿緊閉著的殿門,江采蘋並未急於吱聲,瞧眼前這陣勢,好像宮中發生了多大的事兒一般。時下雖已入秋,天氣多少還是有分悶燥,近年李隆基一年比一年不耐熱,許是日益年老的緣故,故才受不得一絲的悶熱之氣,往年這時節南燻殿多是晝夜門扇不閉,今日頭頂的日頭尚未西沉,南燻殿竟是殿門緊閉,難免叫人覺得有些不同尋常。
待四下無閒雜人等時,高力士才又歩近一步,欲言又止的壓低聲,與江采蘋借一步說話道:“陛下這會兒正在氣頭上,江梅妃先行在此稍候片刻,且容老奴入內通傳聲”
“勞煩阿翁了。”江采蘋不動聲色地止步在殿階下時分,忽聽殿內傳入耳一聲擲碎聲,聽似是茶盞掀翻碎裂砸地的聲響,旋即歸於沉寂。
高力士原欲步入殿及時做以通稟,當頭聞聲,才提步上兩節殿階的步子登時一縮,腳下不由一滯,面上顯出幾分憂忡之色。見狀,雲兒侍立在旁,不禁也怔愣了下,忍不住看了眼一邊的小夏子。小夏子埋著頭杵在旁邊,同時眄目雲兒,略顯畏怯的當著高力士之面未敢吭一聲。
“倘使本宮來的不是時候,煩請阿翁少時再行代為作稟,只言本宮來過便是。”江采蘋輕蹙了下娥眉,言笑自如的凝了睇高力士。此時李隆基既在氣頭上,且不究是為何故大發雷霆之怒,眼下這節骨眼上入殿謁見又豈會討有好臉色可瞧,索性趁早原路返回梅閣為妙。
“江梅妃留步。”見江采蘋說走就作備轉身離去,高力士急忙緊追兩步,直追下殿階來,環目四下,長嘆了口氣,才如實告知道,“江梅妃有所不知,昨夜教坊差點鬧出一樁命案,半個時辰前,教坊的長入藝人侯青山跪行闖宮告御狀,狀告結髮之妻裴氏不守婦道,與人私通,且欲下毒害之,一計未成,又乘著深夜欲拿土袋將其活活壓死,幸侯青山命不該絕,忍無可忍之下,才冒死闖宮面聖。現下陛下正為此事震怒,先時已傳召教坊總管範安及入宮查辦此案。”
聽高力士不無嘆惋的說述罷,江采蘋心下微微一顫,唐時告御狀,縱管不及宋、清時後果嚴峻,但也是一種大不敬的犯上之行,須知,倘若是在大宋朝史上,犯蹕可是死罪一條,何止是罰金那般簡單,尋常百姓犯蹕更是要背頭桶隨時做好搭上一條小命的準備。今下教坊竟有長入藝人闖宮告御狀,可見是報了必死之心,其中的冤屈十有九成是深了去了。
稍作沉吟,江采蘋蹙眉關問道:“教坊怎會生出此事?”頓了頓,又緊聲關切道,“阿翁可否據實相告,陛下又是為何傳召本宮前來?”
示意小夏子先行去殿門前候著,高力士又環目四周,才慎之又慎道:“陛下正是為此事,才命老奴傳召江梅妃過來。”
“此話怎講?難不成教坊中事,與本宮牽有何關扯?”江采蘋緊蹙下眉,越發有分費解,宮中教坊掌俳優雜技教習俗樂,屬太常寺,且多以宮中給使為教坊使,即便發生男女私通之事說來也該交辦太常卿查處,譬如一些瑣碎小事亦大可交由司宮臺協辦,既非淫。亂後。宮之事,八竿子打不著,何時又輪到過後。宮多加過問了。
見江采蘋誤解其意,高力士忙作釋:“是老奴一時急糊塗了,未把話說白,事情是這樣的,侯青山所狀告之人,不止是其結髮之妻裴氏,還有教坊長入藝人趙解愁,正因此,陛下十為惱怒,才命老奴急請江梅妃前來。”
“趙解愁?”江采蘋不由吃了詫,“聽阿翁言下之意,莫非侯青山之妻裴氏私通之人,是為趙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