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孰勝孰敗,似總有不妥之處。皇兄若不以為意,臣自也無話可說,酒足飯飽之際,可賞得美人兒翩翩起舞,切也是樁飽眼福的美事!”
薛王叢言罷,隨就一揚脖子,將溢滿樽的酒一飲而盡。
李隆基適才的起興,禍於薛王叢從中這席胡攪,彷佛霎時也興致消減。
“陛下,薛王所言確也言之有理,然佳人獻舞乃是另回事,亦非是甚不可見光之事。”發覺李隆基龍顏微沉,高力士於是復又在側言道,“依老奴拙見,新人入宮,原就‘師出無名’,如可藉由著一舞,博龍顏大悅爭得名頭,卻也不失可為己圓個說辭,日後亦好有個封號。”
“高將軍此言差矣。”
高力士話音才落地,李隆基對此尚未置可否,但聞薛王叢竟再回合執了否見,
“後。宮選美有新人入宮,本屬平常不過。若反其道而行之,反易惹人起疑。再者說,倘佳人果是身懷絕技名不虛傳,又何須急於這一時召其進獻?大可另外挑選個吉日,譬如今日這場盛宴一樣,為其舉辦場舞宴,屆時再行令其大顯身手,豈不更為合宜?”
薛王叢故作無狀的言行舉止間,隱隱給予高力士一種莫名的感覺,仿乎薛王叢煞是不期李隆基及早傳召江采蘋。
而一經意識到此,高力士當即亦不敢再往深裡細琢,遂轉而笑呵地接話道:“到底是薛王思慮周到,考顧仔慎,老奴受教。”
“罷了,朕也覺乏了。御書房尚堆積有不少的奏摺,等著朕批閱”薛王叢與高力士左一言右一語,明顯各執己見,李隆基見狀,免不了亦耳煩,遂從龍椅上站起,“力士,少時安排下,薛王難得入宮一趟,今夜且留宿於朕這興慶宮吧。”
“皇兄這興慶宮還是免了吧,臣可萬不敢留宿。臣斗膽自請,如皇兄真想挽臣在這宮中逗留一宿,且允臣,即刻陪皇兄離席同往御書房消磨這漫漫長夜為宜。”
長安城各坊入了夜禁時辰,概不許人於街坊上走動,皇親國戚亦無此例外。宮城城門關閉前刻,除非是皇上,宮中亦不容許有其他男人隨便剩滯在宮。李隆基今夜竟破例讓薛王叢滯留於宮,薛王叢也理當有自知之明,慎重行事為妙。
“隨你吧。欲來朕御書房,便須為朕研磨才行。”對於薛王叢的婉求,李隆基亦並未拒人於千里之外。
“研磨便研磨。反正往昔臣陪皇兄挑燈夜讀的年歲裡,也沒少為了給皇兄研磨,撐熬得雙眼通紅”
“那待朕批完奏摺,可如舊賞賜你,允你與朕下盤棋。你若贏了朕,朕也自有賞賜。”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皇兄這金口玉言,可要一言九鼎!”
薛王叢跟隨著李隆基,說笑間便已移駕往御書房方向。
而於這時段,翠華西閣那邊,本是陪江采蘋獨守於閣內的彩兒仨人,卻早是鬧出了波不小的亂遭。
正文 第077章 翹枝
二月梅花三月桃,臘月冬梅迎風綻。
世人常有牢騷說,等待是件漫長的事兒,然而,現如今之於江采蘋而言,可安靜地空守在這宮中的日子裡,卻是難得的逍閒自在。
翠華西閣的風景,原本就尤具田園風光的特色。近日以來,才入冬之初,卻又降了場不大不小的雪,較之往年間,這場初雪雖說降得不免過早了些許時日,但妝點於霧濛濛的一片皚白色輝映之下的西閣,則愈發顯襯得格外風采迷人。
“小娘子早,奴見過小娘子。”彩兒領著月兒提打了桶熱湯水,才轉進西閣,遠遠即望見江采蘋已然趴於窗格前,一副怡然自得正欣賞閣園雪景的愜意樣兒,二人遂朝江采蘋請早。話說昨個下了整日的雪,今早醒來,江采蘋亦看似心情極佳。
頷首夾眸一前一後步入閣的彩兒與月兒,江采蘋朱唇微抿,卻笑而未語。
待命月兒將趕早打來的熱湯水分別盛倒於木盆,眼見江采蘋依是在凝神於窗外,彩兒抬手朝自個手心哈口熱氣,權作暖和下其早已因於這乍寒的冷天兒,而凍得泛涼僵的指頭,片刻面有猶豫之色,方近靠向江采蘋:
“雖是這入冬來的頭場雪,小娘子怎也賞不夠了?從昨早飄雪開始,小娘子便命奴等敞開了閣窗,就連夜裡亦未合上。今早這雪已是早停,小娘子怎地仍這般注目著外頭?奴瞧在眼裡,反致奴亦跟著起了興,小娘子究是在看甚呢?”
聞彩兒話中有話,江采蘋這才回首:“實也無甚,只是偶覺,今冬這雪來得有夠稀罕罷了。”
有道是,怪事年年有,尤屬今年多而已,且,已輪至自家頭上。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