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請,以“可為陛下分憂解愁,實乃老奴分內的大幸,怎豈敢借此邀功?”外加“此番下江南,全傾賴於薛王人脈廣淵,凡事亦委實省卻老奴親力親為,概屬薛王一人勞心勞力,方可這般早去早歸,且順程得返長安。陛下倘作嘉賞,老奴誠懇陛下,儘可封賞薛王即是。”這席敞亮諫言,從而將人前的這份殊榮,統統加諸予薛王叢一身。
李隆基為此,縱使面上並未表態,心下實則不無有數。直白而言,如若不是鑑於薛王叢近幾年遊遍大江南北的花叢,李隆基亦犯不著利用薛王叢在這事上的“實力”,藉由武惠妃卒亡將其召回,並把其暫扣於長安城。
亦恰是源於此,在委派了薛王叢後,李隆基實也非是全無顧忌,於選美上眼毒的薛王叢是否會妨礙其獨任命高力士南下尋覓新人的進展,故才在高力士與薛王叢輕車簡裝臨出長安城前夕,親日調遣了一隊宮中翊衛隨同其二人並南下,一來權作沿途加以護送,二來,則是充作宮外的眼線。
李隆基用意不言而喻,但也在情理之內,誰叫薛王叢遠離朝野流連忘返溫柔鄉的近七年以來,早已銜有枚“萬花叢枝情聖”的雅綽。而對於李隆基的這點小心思,薛王叢及高力士其實均各自心知肚明,只是彼此之間誰也未點破罷了。且打從出長安城直至南下歸返,這一遭行來,李隆基所調遣出宮的這一干翊衛亦頗招人待見,無論行至何處,所受待遇亦並不比薛王叢或是高力士差。
然而再觀這長慶軒內的現狀,薛王叢這副自斟自飲架式,像極成心定要長坐不走的樣子,勢必非於今日的宴席上坐穿到底不罷休般。當下,高力士旁觀在側,則不由得越為乾著急。
李隆基礙於情面,不宜硬下旨終止掉尚處於進行中的宴席,薛王叢坐於席間竟也看似毫無自覺性先行請辭,一場宮宴持續了足已有三個多時辰之久,這在宮裡本就已經破了慣例。於高力士忖度來,就算薛王叢不急於出宮打道回府,在這早為日落的時辰裡,李隆基卻是有事亟待前往,江采蘋新才入宮門的這第一個晚上,總不可叫其空守於西閣整宿才是。
這宮裡頭的事,向來見風就長。江采蘋今個被送入皇宮,周密部署之下興許大可掩人耳目,但等到明日一早,則必然將傳揚得整個後。宮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昨日有位新人匆匆入宮,卻怪異地並未被李隆基傳召侍寢,甚至連君顏之面亦未謁見到屆時,任人奚落幾句尚不打緊,高力士則唯忡,江采蘋一旦錯失過這頭一夜的良宵,如果再於時日上拖延長了,只恐這朵高潔的梅花往後裡亦註定將要無聲無息地沉淪在這後。宮中,永無出頭之日
自古帝王的後。宮,無不是三宮六院七十二妃。而今,李隆基的後。宮雖不及那般誇張,至少亦是花香遍園處處含香。況且,現如今的大唐後。宮,曾一度專寵數載的武惠妃已然仙逝,中宮之位正值虛空之際,各宮各院的妃嬪更是在勾心鬥角的明爭暗鬥著,迫不及待地日以夜繼巴渴著李隆基的寵幸。江采蘋一個新人,且不提其在前朝有無可作依靠的背景,入宮之前確是連個封誥亦來得及未討賜在身,倘如今夜邀不見聖愉,難保它日不殘餘為這深宮的昨日黃花,想必也就再難幸博聖眷。
“陛下,老奴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再三思量之餘,高力士終是不忍於心,遂上前進諫道,“據悉,今晨這位才入宮的新人,也是位極通樂器善歌舞的奇女子。逢著今兒個興頭上,陛下何不召新人亦來這長慶軒,與宮裡的內教坊,比試上一比試?且見個高低,看是這皇宮裡精挑細選排練而成的歌舞曼妙,還是江南水鄉養出的美人兒,纖纖柳腰長袖揮舞之下,所舞奏出的歌舞略勝一籌,豈不也快哉?”
高力士此言一出,李隆基原似有了醉意又似倦怠的精氣神,頓時為之躍漲:“哦?若果如是,見個分曉確也是件趣事。”
“那,老奴這就代為陛下,親自前往翠華西閣傳召陛下旨意,特召新人速來長慶軒獻舞,可好?”察言觀色著李隆基神韻,高力士亦覺安實了些許,趕忙迎合李隆基話味。
倘得益於高力士這番諫言,江采蘋可拔得頭彩,卻也不枉高力士為江采蘋著想了番,亦為江采蘋造化不淺。
“臣則不以為是。”
不想,就在高力士內裡的寄希才想著放亮時,薛王叢反而徑自端持著樽酒,由坐席上搖晃起身投了票反對意見,繼而對朝向李隆基龍座方位,滿帶有酒氣卻貌似正色的儼然續道:
“恕臣直言,宮裡的舞伎,怎說亦是奴,今日新入宮來的佳人,卻實非是專程進宮來為皇兄獻舞者。新人入宮頭日,便要與內教坊的諸多舞伎較量舞技,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