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仰脖灌淨酒壺裡所剩米酒,仿乎灌得過猛,被酒性嗆到似的連悶咳聲之後,便於指間把玩著空酒壺,細目似笑非笑迎對向江采蘋。
“薛王謬讚了。吾一介女流之輩,大道理知之甚少,僅是就事說事而已。”江采蘋見狀,亦眼波一蕩,美目流轉向薛王叢。略頓,方面有難色的續道,“恕吾斗膽詢句薛王,這半夜三更時分,薛王不呆於廂房休憩,怎地隻身晃來偏院這邊?難道,薛王對阿耶為薛王佈置的廂房,不怎稱意?”
一樣的話,由不同的人嘴中說出,必變添異味。換言之,不雅的說,狗嘴裡還真介吐不出象牙。薛王叢話帶諷味,江采蘋亦不含糊,採盈垂首跪於旁側,不偏不倚恰就正處於江采蘋與薛王叢檔間位置,杏眼餘光睨注著薛王叢與江采蘋神韻變化,忍不住於私底下暗作腹誹。
起先晚宴間,高力士稱歎江采蘋乃“女諸葛”時,採盈甚覺那是一種美譽,且江采蘋亦著實當之無愧。但經由薛王叢一盜版說,採盈愣是聽著“女中諸葛”四個字眼甚為彆扭,特別不順耳,較於江采蘋而喻,亦頗顯詞不逮意錯覺。
環瞥身處的四周,上有月明可照,下有美物可賞,不管是人,抑或為物,均堪稱安靜恬然。半晌,薛王叢方彷佛染有濃重的醉醺模樣的搖著手中酒壺,唇際微上勾道:“非也。小娘子信與否,某確是被這滿院的梅花所引,尋香而來”
神情迷靡的言罷,薛王叢就狹目猝合,原地歪倒在了倚身的門扇前。倏地,握於手的空酒壺亦“骨碌~”滾地,直滾到了江采蘋裙襬下。
正文 第029章 驚夜(上)
薛王叢猝然歪倒於東廂房門扇旁,這一幕鏡頭髮生得委實有夠倉促,以致於江采蘋和採盈俱是眼巴巴目視著薛王叢悶聲倒地,握於手的酒瓶亦隨之“骨碌碌”滾落,二人卻面面相覷了好半晌,適才反應過神兒來。
“小娘子,怎、怎回事?”採盈幹噎口吐沫星子,轉就不知所措的請示向江采蘋,“好端端的,連個音也未吭,這麼大個人怎就倒下了?該不是氣急攻心,被氣、氣昏厥了吧?怎、怎辦?”
看著薛王叢雙目緊閉,唇際發紫,一動不動栽躺在冰涼的門階上,採盈本欲問詢江采蘋,薛王叢是否被其們給氣“崩”了。可仔細思量了下,這句大逆不道的話終究未敢直白吐出口。畢竟,倘薛王叢僅是暫時性昏厥,且待其醒來,如作以追究,採盈與江采蘋頂得罪名興許尚可小而化之;但薛王叢若果真由是一命嗚呼掉,採盈和江采蘋縱然有理,恐怕亦百口莫辯,勢必難脫干係。屆時,一旦深咎,想必連江仲遜亦免不了受牽,江家裡裡外外必定會給弄得雞飛狗跳;更嚴重些講,甚至於禍及整個珍珠村,指不定本地方圓數里的村戶,皆會同因於當朝薛王不明不白喪命於江家偏院的東廂房之事,從而引禍上身,招致水深火熱處境,導致家破人亡。
“還愣杵著作甚?快些過來幫忙呀!”採盈徑自呆滯的跪於地,晃幻得發怵的工夫,江采蘋已然邁至薛王叢身邊,嫻熟的探試過其鼻息,正就作備撫察其額際。但見採盈依在跪於原地發愣,便扭頭催示了句。
“哦。”採盈忽閃下杏眼,慢騰騰的作應畢,方似有恍悟般立馬連爬帶奔直接一大步撲竄至江采蘋旁側,“小娘子,如何?這薛、某人究竟是尚存分活息,亦或是已經嗝屁~沒救了?”
說問著,採盈便小臉極為認真地朝對江采蘋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語。那意思,煞是明白。
江采蘋見狀,忍不住衝採盈翻了記白眼。“嗝屁”以及“抹脖子”這類潮詞,採盈均是跟江采蘋學的,現下倒在江采蘋面前顯擺,於其頗有些班門弄斧味。
“見天的屁顛於阿耶身後,難不成你就半點常識亦未學到手?自個不會動手檢查番?”
“奴”未料正經的問題竟也被江采蘋打趣,採盈原欲舌辯席,但轉而一想,其實江采蘋言得亦不無道理。自打踏入江家大門,平日裡,其可謂沒少接觸跟草藥相關的東西。打個比喻說,如果江采蘋堪列江仲遜的首席學徒的話,那麼歸於江仲遜門下這第二的位子,於江家草堂內相對而言,採盈例認非其莫屬。
“怎地,怕學藝不精,丟人現眼了?”察覺採盈優柔寡斷,江采蘋禁不住施與激將道,“憑你這般膽識,平時亦敢於人前自詡做大,吆喝小東子一夥人幹這幹那。殊不知,自身才正格的眼高手低,技不如人。整日只就好高騖遠,自不量力的和稀泥,依吾看,說你志大才疏均忒為抬舉你!”
雖說江采蘋口吻訓得極重,看似絲毫情面亦未留予採盈,之於採盈而言,實則亦心中有數。江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