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氏不但毫無異議,為免掃興,就連張良娣私下命人裁製了套正紅壽妝的事,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當眼不見心為淨,並大度的把今夜一月一次獨享夫君的良宵讓與人手,不與爭鋒。
驀地思及陳年舊事,李嶼心下突兀湧上股子五味俱全的感觸。結為連理的這十餘年間,其待韋氏可謂薄情寡義,無異於陌路人般。就算每月待上一晚時,無不是背對而臥,而非相擁共枕。
關於立妃之事,李嶼並非未曾斟量,對身邊姬妾心中各自在劃拉的盤算,早也瞭然於胸。忖至此,於是斂神看向張良娣,正色儼然道:“今日良娣與壽王妃,遊園時分可是相談甚歡?”
見李嶼詢及正經事,張良娣適才的醋罈子氣頓收,反手關上門扇,旋即回身步向臥榻來:“太子殿下的這個弟媳,可著是心機頗深著呢。日間嬪妾與之攜手遊園,繞來繞去少說也有個半時辰之久,楞是未從其口中探出半點虛實。園中栽植的花草,其倒是滔滔不絕於口,偏絕口不提晨早探望江梅妃的事兒。”
因壽宴時,江采蘋有差近侍彩兒特來尋李瑁、楊玉環夫婦,言說是來奉還晨早二人至梅閣探望江采蘋時,所落下的東西。此事看似不足為怪,李嶼卻莫名感覺這樁事不簡單,其中必定另有隱情。故才在宴散時單獨留下李瑁夫婦小坐,張良娣藉由東宮園中的百花盛綻,拉了楊玉環遊園。原以為,有些事男人之間不便一本正經的開口關詢,女人間嘮家常的工夫也就無心的說白。熟料,楊玉環口風極緊,連心計與手段俱自恃高明如張良娣者也,臨末竟也白費了場心機。
“以嬪妾之見,太子殿下的這個弟媳,貌似少不經事,實則不然,當是與當年的武惠妃有的一拼”張良娣於李嶼身側挨坐下,凝目若有所思的李嶼,須臾續道,“太子殿下與壽王,座談的如何?可有發現甚麼不對勁兒處?”
李嶼不禁皺眉,搖搖頭,想來結果卻也在意料之中。正如張良娣所言,當初武惠妃從名門淑媛堆裡千挑萬選,卻惟獨選中楊玄琰的這個義女給李瑁做壽王妃,可想而知,楊玉環定有其過人之處。否則,以武惠妃骨子裡的陰狠,及其一貫行事作風,又豈會純粹以姿色挑中一個黃毛丫頭?
正文 第180章 以身犯險
翌日是個好天氣,和風暖,晨曦美。
一大早,江采蘋梳洗過後,便坐於院中的那架鞦韆上乘涼。宮中的這片梅花林,地處本就有些偏僻,往昔又是宮中禁地,李隆基命人修造的這座梅閣,恰又坐落於梅林央心位置,林間的小道雖說不少,亭閣建成之際也有過幾番鋪設,但較之於宮裡的其它宮道來說,總顯得崎嶇不暢,有欠通便。可也正因此,無論是何時,不管周圍如何鬧哄哄,梅閣四下卻是流淌著其獨有的那份靜謐,置身其中,格外令人心神安寧。
每當靜靜地獨呆在這架鞦韆上,閒看庭前花開,坐看雲捲雲舒,江采蘋的心便有種甚為特別的歸屬感。那感覺,就仿乎是搖盪在回家的旅途中。
就在這時,只見雲兒慌里慌張返閣來。雲兒向來行事穩重有餘,鮮少有倉惶失態之時,看樣子是有甚麼事情發生。
“小娘子,王美人那邊出事了”果不其然,但見江采蘋正獨自坐於閣外的鞦韆上時,雲兒顧不及行禮,環目四周,遂將晨早出閣打提熱湯水時來回路上聽宮人交頭接耳在議論紛紛的訊息,一五一十報知江采蘋。
“果有此事?”稍時,聽罷雲兒附耳所言之語,江采蘋不由娥眉緊蹙。剛才見雲兒行色慌張,江采蘋雖已猜知是有不妙,卻未料及竟是這種事兒。
雲兒就地屈了屈膝:“小娘子,時下宮中已然傳得炸開鍋。究怎辦是好?”
凝眉看眼焦急之情盡顯於色的雲兒,江采蘋蓮步輕移,提步步向閣階,面上儘管全未動聲色,此刻心下卻已起伏不定,憂心如煎愁緒滿懷。著實理不通,李隆基何故竟出爾反爾,下旨封了王美人的宮苑
昨日李隆基才將鳳印交由江采蘋保管,委以重任暫代中宮主位,打理六宮事宜。況且,日前李隆基更有默許江采蘋全權查處王美人宮苑裡的命案一事,今下紅花之死尚未水落石出,採盈、月兒等人的冤情更是撲朔迷離。李隆基卻又在這個時候下此聖諭。不但把王美人打入冷宮,連其居住的宮苑均封掉,想來委實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見江采蘋若有所思,雲兒跟於旁,也未再吵擾江采蘋,只隨之步入閣內。二人前腳剛邁入閣門檻。轉身就見彩兒後腳也從閣外匆匆奔入。
“小、小娘子,大喜呀小娘子!奴聽人說,王美人罪有應得。今早被打入冷宮了卻殘生了!真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