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齊掃視而來的目光,小夏子匆忙埋下首,半晌吭哧,才又續道:“回、回稟陛下,約莫半個時辰前,江梅妃來南燻殿,問僕陛下可已下早朝。僕甚知,連日來陛下下了早朝,多半徑直襬駕梅閣。僕見江梅妃滿為擔憂的樣子,心下同是唯恐宮中又生事端,便陪江梅妃去了趟興慶殿,不成想趕至興慶殿時,陛下已是下早朝,尋思著陛下估摸已來梅閣,這又跟來梅閣看看”
小夏子這席話,雖說緊張兮兮的直磕巴,事情交代的倒也條理不紊。李隆基自是不難搞明白其中的來龍去脈。以往退朝之後,其確實是常停於南燻殿稍作休息,待用完膳食,再行移駕勤政殿看奏本。不過,始自江采蘋日前滑胎以來,則改為興慶宮、梅閣、勤政殿三線一點式。
“愛妃是去南燻殿找朕了?”李隆基若有所思的攙扶江采蘋起身。由梅閣徒步至南燻殿,的確有段頗不近的腳程,由南燻殿至興慶殿倒是不怎遠,一去一回,中途再繞個彎兒,說來少則也需花費大半個時辰才是。
江采蘋抿唇淡淡的一笑:“嬪妾原是喚彩兒作陪去御園採摘些花瓣,陛下近日咳症復犯,夜間時常咳得難以入寐,嬪妾不才,往昔在家時,曾聽阿耶說及,有些花草極具潤肺止咳之藥效,可用來沏茶理氣開胃清咽養陰。近幾日見御園的花草競相盛綻,故才趁著朝露,折了幾朵新鮮百合、菊花來,作備日間差人前往太醫署另取幾樣食材,混以烏梅、生甘草、川貝等物煎煮”
說示間,江采蘋臉頰已然緋紅:“嬪妾於御園觀望了良久,亦未等見陛下路經,生恐陛下龍體欠安,故才急慌慌尋去南燻殿,道上不免耽擱了腳程。竟讓陛下久等在梅閣,乃嬪妾之錯。”
李隆基斜睨彩兒挎於臂腕上的竹籃,忽而直覺那竹籃看著彷彿有點眼熟,一時間卻又想不起究竟曾經在何處見過。不過,竹籃之中確是盛有幾枝百合及菊花,一看便是新採摘於枝頭的,襯著花兒的綠葉尚未枯萎,但花、葉邊緣部分也已微有卷蔫狀,想必是摘下來有段時間了。
“朕身體無礙。只是今日早朝有朝政要議,故而下朝比平日較晚。讓愛妃為朕擔憂了。”李隆基執過江采蘋柔夷,眼底的怒氣瞬息一掃而光,換以溫聲笑眼道,“是朕的不是,錯怪愛妃這一番好意了。”
江采蘋頷首:“嬪妾也有錯,忘卻陛下退朝即會來梅閣。是嬪妾一時急糊塗了,差點惹得陛下提動肝火。”
見李隆基與江采蘋和好如初,高力士不禁竊喜。彩兒站在旁側,尤為暗籲口氣。適才李隆基面色不善,委實嚇壞彩兒,好在臨末有驚無險。不然,這一切還真是划不來,未免不上算。
諸人提心吊膽的一顆心才欲歸位,但聞李隆基斂色道:“愛妃身邊侍候的人不多,有時難免伺候不周全。”說著,挑了目高力士,“力士,這兩日挑選幾名婢子,傳宮裡的禮儀姑姑言傳身教規矩,儘早遣來梅閣侍奉。此事,便交由你全權代辦了。”
聞李隆基下此口諭,高力士立刻上前領旨:“老奴遵旨。”
反觀江采蘋,卻是微怔,未料李隆基竟就此扯出加添宮婢的話題。且不論李隆基是否是在為江采蘋考量,即使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江采蘋切實覺得李隆基是話中有話,聽似是在暗示甚麼。
“陛下,此事可否擱上一擱再說?”心下猛地一沉之餘,江采蘋情不自禁持異議道,“陛下為嬪妾著想,嬪妾銘感皇恩。可眼下,嬪妾自覺受之有愧,懇請陛下予以寬諒嬪妾,且待宮中的亂子暫告一段落之時,再行恩賜嬪妾,以免遭人非議。且不知,陛下可否應允嬪妾所請?”
江采蘋的話雖說婉轉含蓄,言外之意所指之事卻也再直截了當不過。現下宮中近些時日發生的禍亂,樁樁件件未了案,李隆基偏巧於這檔口上下諭令賞賜人手,免不了叫人生疑。倘使不是李隆基已然囿於成見,大可無需急於當下在江采蘋身邊安插眼線。
正文 第184章 長線大魚
簡單用過幾樣早膳之後,李隆基並未在梅閣多待,便藉由有不少的奏摺要批閱,由高力士陪著移駕勤政殿看奏本去了。
恭送走聖駕,江采蘋獨自歪身於坐榻上,貌似心事重重,凝眉不展。彩兒見狀,也不敢吵擾江采蘋安靜,便一個人悶著頭撿拾食案上的碗碟湯勺,就這工夫間,雲兒亦從天牢探完監回宮來。
“奴見過小娘子。”待與彩兒互為點頭打過招呼,雲兒即刻疾步至江采蘋面前,朝江采蘋揖了禮。
眼見雲兒回來,江采蘋這才強打起精氣神兒,斂神坐直身子:“事情辦得如何?”
“回小娘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