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眼採盈,月兒哼道:“少唬奴了。別以為奴聽不懂,你實是在說反話,嘲謔奴,在拿奴說笑!淨是欺負奴,且待回宮,看奴不跟小娘子告狀。”
對於採盈與月兒之間的小打小鬧,雲兒始終但笑未語。無論怎樣,只當這是苦中作樂的一種方式。月兒生性膽小慎微。經此一事,若能改變點,於磨練中有所成長,未嘗不無裨益。
對月兒的拌嘴皮子,採盈卻是樂得奉陪:“哎,你還講不講理了?怎地還要跟小娘子告狀了?且讓雲兒評評理!”煞有介事的說著,採盈忽而像是想起甚麼一樣,面上的嬉鬧之色瞬斂。“奴差點忘卻件緊要事雲兒。適才你說,小娘子近來一切安好,奴想問你,小、小娘子腹中的皇嗣,究是保未保住?”
上次江采蘋隨駕來探監時,採盈淨顧哭得一塌糊塗。當時楞是忘了詢下關於江采蘋肚子裡的龍嗣之事。當日江采蘋喝下那碗酸梅湯之後,便腹痛不止昏厥在榻,李隆基一怒之下。責斥將梅閣的婢子全打入天牢,與此相干的尚食局的兩位食醫及司膳房那日的掌勺,同時下了天牢。至今未放。這次好不容易巴望到雲兒來,採盈需把壓於心頭的這塊石頭,問個明白。
觸及於目採盈滿為急切的樣子,雲兒顯是怔愣了下。江采蘋腹中的皇嗣,早在事發當日便已滑胎掉。此事雲兒也是在被李隆基特赦回宮之後才知曉的。此刻採盈復又提及這件事,雲兒著實不忍於心把真相說出來,但又隱瞞不得,只好搖了搖頭。
見雲兒垂首搖頭,採盈已是明曉於胸是為何意,當下突兀只覺腳軟,腦海“嗡”的一下子空白一片,徑直崴腳向擺放於牢房中的案几才勉強站穩身子。這下,霎時讓月兒心下猛地一顫,不止是被這個訊息駭了跳,也為採盈的這副反應嚇了跳。日前江采蘋屈尊降貴親至天牢時,待人接物言行舉止一如既往,月兒還天真的覺得江采蘋及其腹中皇嗣定是母子俱安然無恙,未曾想,原來江采蘋竟是在獨自一人默默承忍這份痛苦。而今想來,其實並非就全無置疑,只是不願往壞的那方面去想罷了。
“是奴害了小娘子,奴愧對小娘子對奴的恩情”牢中片刻死寂,但聞採盈喃喃自責道,“早知今日,那日在公堂上,反不如把奴一頓亂棍打死!老天不公,留下奴這條爛命作甚?若非要一命抵一命,奴甘願用自個這條賤命,換回小娘子腹中的骨肉,奴死不足惜”
情到深處無怨尤,人世滄桑卻何求。採盈潸然淚下,雲兒、月兒旁觀於側,此時不無感同身受,月兒欲上前勸慰,卻被雲兒暗中拉住。很有時候,眼淚是再好不過的宣洩工具,痛快哭場,就算不能減輕內裡的感傷,總比一直積壓於心裡患上內傷的好。
“另有件事,吾應告知你二人及早知悉。”約莫半刻鐘過後,待採盈抽抽搭搭情緒暫平復下來,雲兒掏出塊方巾遞向採盈,略頓,接道,“王美人宮苑裡那名喚作紅花的老宮婢,前幾日已是墜井身亡,猝死於非命。”
“甚麼?紅花死了!”聞雲兒言,採盈與月兒面面相覷之餘,不約而同齊聲吃了詫。這實在又是一則汗人的噩耗。
“事發那日,正是小娘子伴駕來大理寺之日。隔日吾與彩兒回閣,才知前一日晨早,紅花的屍首被王美人宮苑裡的其她婢子打撈在井池之中的事。”雲兒的口吻,聽似格外平淡無奇,“為此王美人大鬧了場梅閣,指責小娘子是殺害紅花的真兇,惹得龍顏大怒,本是被責令禁足於己宮苑,先時吾來時,王美人今早已被打入冷宮。”
“這般說,小娘子豈不身處水深火熱之中?”聽雲兒簡述畢,採盈不由瞠目結舌。但聽雲兒道:“吾將此事告於你二人,是想你等心中好有個數。此趟出來,吾不便呆太久,這便趕回去。”
該捎的話皆已轉達,採盈與月兒現下在牢中又無危險,既是虛驚一場,雲兒也該早點返閣,以安江采蘋憂忡。這趟出宮,怎說事先也未經由李隆基批允,趁早避人耳目為妙。
正文 第183章 隔閡
李隆基下早朝之後,便徑直襬駕梅閣。今日早朝時,李林甫等一干朝臣在興慶殿上呈遞摺子,聯名請奏南詔皮羅閣兼併五詔事宜,為此文武百官商議了足有一個多時辰之久,楞是未議出個頭肚來。
今下朝中大臣多半已為李林甫籠絡,但南詔請軍一事,實乃軍國大事,草率不得,更急功近利不得,若無萬全之策,恐致生靈塗炭,天下大亂。時下大唐正處太平盛世,久未征戰,去年派御史嚴正誨率兵協助南詔征討六詔各個部落時,已是勞民傷財,消耗了不少國力,尚未加以休兵養息,如果今年繼續屢屢出兵相援,即便邊疆將士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