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武惠妃,看似毫未介懷,卻也說了句叫人頗覺意味深長的話:“無甚,本宮也曾年輕氣盛過”
但見武惠妃說著,已是步向前來,楊玄琰慌忙退側半步,並暗示自個的三個女兒乖順溫恭有禮分,切勿再造次,自毀前程。
熟料,武惠妃卻將目光打量向楊玉環:“告訴本宮,你名喚甚麼?”
見狀,楊玄琰心下“咯噔”猛地一沉,半晌呆愣之際,卻聽自己的長女嘴快的插嘴道:“其是丫鬟。”
這下,楊玄琰不由一驚,頓覺大事不妙。
楊玉環微笑著緘默著,倒是全無異樣。人家說的本即不錯,其原就是楊府的婢子,是以,也就無所謂被人指說。然,武惠妃接下來的一席話,楞是僅在眨眼間,徹底改變了其下半生的命運。
“玉環?好名字,人長得也端莊標緻,不過這身子骨,瞧著乾瘦了點”
武惠妃乃隴西人,因於楊玄琰出任的是蜀州司戶,三個女兒皆隨其生長於蜀中地區,口音上的差異,武惠妃楞是把楊玄琰長女口中的“丫鬟”二字,聽成“玉環”兩字,說來令人又吃詫又吃癟,尤其是平日本就待楊玉環不善的楊玄琰的長女,此刻最為憋懣,卻又只能幹窩火,只因武惠妃已是執過楊玉環的手,和聲笑語道:
“楊司戶家中女兒貌美出色,連園中的彩蝶也格外招人喜愛。本宮今兒個竟也跟著一時興起,意欲帶只楊司戶這後院裡的蝴蝶回宮,且不知,楊司戶可願割愛?”
武惠妃話中有話,楊玄琰忙拱手:“承蒙武惠妃看得上眼,實乃某之榮幸。某即刻喚家僕,為武惠妃捕蝶。”
“楊司戶無需勞師動眾”熟料,武惠妃卻一擺手,旋即看向身前的楊玉環,“玉環,你可有甚麼法子,為本宮撲只彩蝶?”
楊玉環微愣,露齒一笑,轉即撿拾起前刻掉在地上的網袋,信步走向花圃叢旁,將網袋撐鼓罩於花枝間,己身則蹲下身,拉長麻線。剛才楊家三女一通亂撲,已是將園中蝴蝶近乎趕光。此時楊玉環的撲蝶法,未免讓人覺得有些蠢至無藥可救,但就在這時,奇蹟卻發生了——有蝴蝶正慢慢朝網袋飛來。
諸人屏息時刻,楊玉環動作麻利的一收麻線,豎翅停於網袋口處的那隻黑白相間的彩蝶,已然毫無損傷的正裝於網袋之中。
見武惠妃滿為滿意的接過袋中彩蝶,欣賞之色溢於言表,楊玄琰若有所思的皺了皺眉,須臾躬身道:“回江梅妃,有一事,某須及早對江梅妃坦言。”
武惠妃挑眸楊玄琰:“楊司戶有何事,但說無妨。”
楊玄琰睇目楊玉環:“回江梅妃,事情是這樣的。玉環,實則是某的義女不過,某一直待其視如己出”
楊玉環坐於妝臺前,正沉浸於對往昔的回憶中,忽聞有人在“咚咚”敲門。斂神之餘,正作勢起身去開門,但見房門已是被人從外面推開。而來人,竟是李瑁。
“娟美呢?”環目房內,李瑁率然問道。
看著李瑁徑直步入房中來,楊玉環這才說道:“娟美去打熱湯水了。十八郎怎地過來了?”
李瑁斜睨楊玉環,眼神似有怪味:“吾今夜在這歇息若你不願,吾離開即時。”
“十八郎!”見李瑁說走,轉身即走,楊玉環輕喚出聲。
已是有大半載,李瑁未踏足這間臥房。此時見李瑁走進來,坦誠講,楊玉環竟有種恍若隔世猶如置身夢中的錯覺,感覺是那般不真切。
當日被武惠妃從楊府直接帶入宮之後,未久,武惠妃便已擇好良辰吉日,將楊玉環嫁與李瑁。楊玉環心中自是明白,楊玄琰那日之所以認其做義女,無非是見事已成定局,奈何自家女兒又是爛泥糊不上牆,故才出此下策。
千算萬算,無人算到,可惜武惠妃相中的這位既聰慧又富有學識的好兒媳,並不討李瑁歡心。楊玉環也曾以為,自個被八抬大轎風風光光抬入侯門,一夕之間成為皇親正妻,自此以後該是否極泰來,卻不成想嫁做人妻之後的日子,遠不如想象中和諧美好,甚至乎夫妻關係幾乎就是有名無實。
正文 第179章 韋氏
東宮,宜秋宮。
張良娣坐於妝臺前,換了襲輕薄的晚妝。白日李嶼有承應其,待於崇文館看完書之後,稍晚些時辰,今夜便來宜秋宮這邊休息。畢竟,今日是張良娣的壽辰,日間也在明德殿舉辦了場壽宴,慶賀了大半日。
說來李嶼對張良娣亦算恩寵有加。今下張良娣只不過是個姬妾而已,今個筵席之上的一切禮秩,卻並不比正室差,反而完全是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