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託詞。女人多半愛花,時下這大好時節,陽光明媚,鳥語花香,出閣採花更為無可厚非。
正是會意武婉儀弦外之意,先時江采蘋故才在回閣路上,喚彩兒入園採摘了幾朵盛綻得正旺的菊花,自己亦於御園折了幾枝素有“雲裳仙子”之美稱的百合。百合性微寒平。利於清火、潤肺。且有安神之功效,其花、鱗狀莖均可入藥,可謂不單是切花之秀,更是種藥食兼用的花卉。至於菊花之藥效,《本草綱目》有載,其性甘、味寒。具有散風熱、平肝明目之效,尤以白菊茶能為上,用以泡茶可主諸風頭眩、腫痛、目欲脫及惡風溼痺。久服利氣並輕身耐勞使人延年益壽。江仲遜乃閩莆一帶頗有名望的儒醫,往昔身為江家草堂的少當家,江采蘋自幼耳濡目染江仲遜十餘年如一日見日擺弄各類草藥。對藥理上的一些常識早已知之甚詳。更別說江采蘋上世可是錢青青,這才專門挑選了白菊與百合這兩種花,一來權作自圓其說,其次以便針治李隆基近些時日的咳症舊疾。
不止於此,謹慎起見。採折完花之際,江采蘋心下一動,當即更是帶著彩兒改腳往南燻殿走了趟,坦白講,此舉只為多幾個見證人而已。先前去往掖庭宮的路上並不曾碰遇見誰人,於婉儀宮停留的工夫,有彩兒、翠兒倆人靜候在門外把風,未有聽見生出甚麼動靜,想必也是無人由門前經過才是,鑑於婉儀宮與掖庭宮相距不怎遠,江采蘋繞了這一大遭,恐怕難以掩人耳目,索性亂人耳目,反正腳程已是耽擱,也不差再多兜半圈兒改道南燻殿,讓人眼見為實。如此慎重行事,待江采蘋徒步回來,李隆基坐等於閣內還近乎於龍顏不快,幸虧江采蘋早有心理準備,才巧令辭色化解掉這場事端。
不過,龍顏雖未震怒,李隆基的反應卻有點古怪,尤其是與江采蘋同坐於坐榻之上享用早膳時分,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變幻不定。待用完膳食,李隆基甚至連坐也未坐,只與江采蘋言說了三五句冠冕堂皇之詞便匆匆起駕離開,說是移駕勤政殿批閱奏摺。為此江采蘋原是並未以為意,朝政關係國之社稷,兒女私情自是比不得與之相提並論,李隆基勤政愛民,江采蘋本該打心底裡為之欣慰才是,但不知何故,目送李隆基離去,江采蘋心中竟沒來由泛起些微異樣感。
女人是善變的,女人亦是敏感的。江采蘋初始以為是自個想多了,近日宮中的禍亂接連不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其為人為己操碎心,女人的煩心事兒多了,心裡極易失去安全感,平添莫名其妙的情緒。然而適才聽雲兒那般一說,江采蘋內裡卻是掀起一小陣風浪,此刻端詳著手中竹籃,愈思忖愈為不自禁打鼓。
“小娘子,可否允奴看下此竹籃?”江采蘋神韻間的變化,雲兒旁觀於側盡收於目之餘,遂步上前請示出聲。其實,對於這個竹籃,雲兒實則也是一時感興趣罷了,並不敢鑿定事有蹊蹺。
睇目雲兒,江采蘋不動聲色的將竹籃遞向雲兒,但見雲兒接過竹籃,輕拈了幾下竹籃之中盛裝的花束,而後垂首湊近嗅了嗅。前刻回閣時,顧及李隆基已然久等在閣,想是早生腹飢不已,江采蘋於是忙喚彩兒奉上早食,彩兒順手便把竹籃及花束暫且放在了這邊架几案上。
“回小娘子,這竹籃,帶有異香。其上的香氣雖淡,不易為人察覺,細聞之下,尚可辨別出,絕非籃中花香之氣。”雲兒正色說示著,將竹籃遞迴給江采蘋。
江采蘋屏息蹙眉,暗深呼吸輕嗅了下籃身,這才發覺確實正如雲兒所言,有股極清淡的異香,霎時吸入鼻息。幽蘭傾吐間,香氣卻是凝鼻未散,再呼氣,反倒連帶肺腑之中亦盡是縈繞滿微甜的香氣,彷彿滯結于丹田處吞得進吐不出一樣。
“這到底是何香?”江采蘋急忙掩鼻,將手裡的竹籃稍擎遠點距離,吐納順理體內氣息。忽而對這香氣煞是反感,唯恐非是尋常之香。
當時接下這竹籃之時,江采蘋僅是粗看了眼竹籃造型,並當面誇讚武婉儀手巧,壓根未留意其上的這種異香之氣。別看用藥取材江采蘋算是“博古通今”。較之於街頭那些慣常掛著羊頭賣狗肉跑江湖的郎中,佔足優勢,但對用香之法,切是一竅不通,俚語云,隔行如隔山,這會兒仔細端詳下來,現下只能揣測出。估計這竹籃所用的蔓藤十之**有經過某味特殊香料的浸泡以及燻蒸。如此異香。經久不散,其中定也摻雜有某種防腐的毒物,否則,藤編物留存久了,縱使不被外界腐蝕,怕也難儲存的毫無斑駁瑕點可言。
“回小娘子。此香奴曾聞過,不過,這一時半刻卻也辨識不出究是哪種香味來。現下奴唯一敢斷定的是。小娘子與彩兒衣身上沾染上的香氣,該是這竹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