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美人!美得讓奴不知該以何詞藻言喻。唉,不知誰家兒郎有此福氣,能夠娶得小娘子為妻,真是三生有幸!可惜奴不是男兒身,否則,絕不將小娘子忍讓於人手!”
聞採盈稱羨,江采蘋並未答語,只就輕抬皓腕,撫了撫額際墜著的那彎玉月。
今時今日,乃江采蘋選定的拋繡球招親日子。然江采蘋亦心中有數,關乎己身命途的這門親,究竟可否得以順利進行,又到底能否招成,委實仍是樁令其鬧心的兩碼子事。
忖及初返江家那日,和江仲遜日暮促膝相談,道及自個有意招親之時,江仲遜那種詫愕反應,江采蘋心頭始終縈繞著分難安。自古以來,子女婚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儘管江仲遜未加以嚴詞,但江采蘋甚曉,自己這個稱得上荒唐的決定,倉促間帶給江仲遜的衝擊,不單是出乎其料之外那般簡單。
知子莫若父,知女莫若母。自打三歲那年入生江家,而今江采蘋已逾金叉之年,正值豆蔻年華。與江仲遜十年朝夕相處,江采蘋亦讀得懂江仲遜,心知肚明江仲遜有事在予以隱瞞,且是刻意的。
“今個是小娘子大喜之日,別悶悶不樂嘛。”察覺江采蘋彷佛不怎歡甚,採盈俏皮的朝鏡中人吐吐舌,扮了臉萌態,權作逗美人開懷,“瞧小娘子如此寶貝已故娘子生前留於小娘子的這枚玉墜,如已故娘子泉下有知,今日小娘子招得好姻緣,想來定會含笑九泉。換言之,如已故娘子尚在世,倘見小娘子這般不快,想必亦難欣慰吧。”
江采蘋摩挲著夾捏於蔥指的髮簪,約莫半響沉默,方輕啟朱唇:“把這支簪子,插上便可以了。”
“啊?”反觀採盈,聞江采蘋吩咐,小臉頃刻盡添驚訝。眨眨杏眼,略顯猶豫過後,才咽道,“小娘子,有些話憋於奴肚子裡,奴不知當講不當講?這鳳犀簪,雖說乃阿郎當年贈予已故娘子的定情信物,可今辰是小娘子拋繡球招親的喜日。小娘子時下作何感受,奴自可感同身受。可若僅此樣妝扮,只恐忒為寒酸了點。”
“無礙,稍遲你去收拾下自個吧。”徑自將簪子插於髮髻,江采蘋片刻凝神注目銅鏡裡那張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眉眼,遂滿為不在乎地對採盈說示道。
坦誠講,對於採盈口中近兩日連連提及起的“已故娘子”,江采蘋對其這位“阿孃”,其實並無多少印象。除卻當年那件發生於江家後院,令江仲遜父女俱為不堪回首的往事,現今留存於江采蘋腦海,唯一與之掛鉤較深的,便是江采蘋初來乍到江家時候,這位“阿孃”見天的託著奶水,親自喂其吃奶的一幕幕鏡頭。
如今睹物思人品憶番,江采蘋不由喟嘆,原來人奶根本不像想象中好吃。只有真正的過來人才能體味,原汁原味的人奶,入口實則隱透著股子臊腥氣。玉月墜及這鳳犀簪,皆為江采蘋“阿孃”遺物,前樣是留於江采蘋的,後樣則是留於江仲遜的。直至江采蘋提出要拋繡球招親,江仲遜方把這鳳犀簪,交予江采蘋。
“又非奴嫁人,作甚叫奴仔細妝扮?”江采蘋本是別無旁意之話,楞未料採盈聽後,倒微曬紅了腮頰。轉就呶呶緊催道,“平日小娘子推諉說這唇紙有毒,不肯擦紅。今兒這特別日子,好歹總該抿下吧?餘外,小娘子今日乃新人,這玉葉冠,無論如何亦須戴於頭上。理應不可素面朝天跑出去,嚇唬前來搶小娘子飛砣的一竿人吧!”
“玉葉冠勉強吧,唇紙就算了。”江采蘋瞟睨意欲催叨不息的採盈,不無無奈的暗籲口氣,釋道,“據悉,口紅的原料均疑似摻裹有地龍的某部位研充成分,更何況這紅紙?你個小丫頭,以為吾唬你玩呢?不保險的玩意,姑且少碰為妙。”
“口、‘口紅’?”由銅鏡反瞅著江采蘋一副正兒八經架式,採盈稍忖,隨即恍悟,“哦,奴記起來了,以往小娘子有跟奴道過這個怪詞。怪不得有分耳熟。可,可那啥料啥龍的話,仿乎小娘子是頭次與奴講”
“幸虧你尚有點記性。”生怕採盈話匣子一旦開啟,便宛勝滔滔黃河之水難歇難止,江采蘋連忙插截道,“非是啥龍,是‘地龍’,又名曲蟮。行了,你下去吧。回自個房裡,搽胭脂水粉吧!”
“小娘子怎地淨尋奴打趣?”耳根子愈為情不自禁發燙的嗔著,採盈皺眉相視向江采蘋,續換以嚴肅腔,學著江采蘋平日裡的說教口吻,反教道,“今兒個小是娘子大日子,小娘子可千萬別犯渾話。往日謅胡話也就作罷,這大喜的日子眼,可斷不允糊塗。如若不然,鬧出何差錯,任人捉了笑柄,屆時勢必悔之晚矣!”
江采蘋見狀,挑蹙採盈,索性亦佯怒:“連你也敢糗吾?巴不得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