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千里來相會,既相逢,則結緣。嗯,緣吶,妙不可言,果是不可說,說不得!”採盈傻了眼不打緊,坐在其上之人可是近乎“反常”樂呵,全然一副不在乎世俗的癲狂,徑自掐算著枯如柴木的黑長指甲,邊神叨邊看似享受得蹺起二郎腿,“哎呀,人騎人這感覺,舒服!敢情人間偷得半日閒,勝賽天上做神仙!”
“你、你這人,豈可欺人?”眾目睽睽之下,近在耳畔的洋洋諷嘲,難免刺激得采盈臉紅脖子粗,“瘋言瘋語,實是可惡!”
“怎話?擺明詆讒老叟!須明白,善惡有報,善歸善者惡受惡果。凡世塵事,必有前因方生後果,是如禍福相兮,是福終歸不是禍,是禍終將難躲過”面對採盈惱怒,自稱“老叟”的男人並未生出分毫氣意,倒語味深長說教道,順勢扔掉握在手的木拐便直抓採盈削肩,乾脆坐得更穩牢,“你看你,把老叟寶貝仙拐都折騰掉地!難不知,古有聖人云,‘獨樂樂不如同樂樂’,是以至此,你就不能耐耐心性,權當讓老叟沾沾光唄?”
“你、你顛倒黑白,為老不尊,未免欺人太甚!”沒料會被如此耍戲,採盈情緒即給激將憤懣,愈加過激扭動四肢,意圖從夾檔脫身,可惜無論怎般掙扎始終力有不逮,僅過少許強逞,就淚眼汪汪吭哧起來,“要出人命了,郎君!娘子救奴”
及至這響,江采蘋方給採盈連聲呼喊拉攏回神。環視瞥周遭,只得硬著頭皮扛頂住外人打量,沿各色圍觀者行列搡躋。
“郎君怎地才來?曉不曉得,再遲估摸就該替奴收屍”瞅見江采蘋現身面前,採盈淺咬紅唇,淚珠子控制不住地飆滾出早就憋得通紅的眸眶,當街泣不成聲。
望眼抽嗒兼哽咽的採盈,江采蘋亦生出分酸楚,想說些許話聊以慰藉,一時又不知該怎相講。勸人的話江采蘋向來不怎擅長,何況事關緊要,現狀亦不容許倆人慢慢烘焙那份情調。
於是江采蘋二話沒說,隨就俯身撿拾起橫躺在地的木拐,轉便朝對依然穩坐採盈腰際的自稱“老叟”者委揖鞠躬,勉為其難拱手作請道:“這位老丈,望恕吾冒昧,且不究是非曲直,可否先賣吾個人情薄面,煩請老丈”
江采蘋剛不無心虛的開口,作欲準備賠禮道歉,好歹先將眼下事端化消時分,熟料一席客套話尚未言語到半,忽而聲聲吆喝突兀由遠及近陡降,瞬息便憑空擾煞了現場新才趨近說和的氛圍:
“快,廣平王人在那邊!借過”
放眼掃量,僅眨眼工夫,已從旁側先前撞翻的一方捏畫糖人貨攤方向,黑壓壓跳躍過數十人之多。且,來者皆為家丁行頭,個個臉孔緊繃,人人身手敏捷,看架式很是帶有針對性,即時就衝江采蘋一夥人所在方位困截而來
正文 第002章 疑是故人來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乍至眼前的兇巴情勢,令江采蘋陡覺心頭遽沉,莫名平添了股子忐忑。
以往諸如大的重排場戲面,江采蘋不是沒有見過。特別是近些年,隔三差五便會離家出趟遠門,料不準東奔抑或西跑,形形色色的人事早已領教的見怪不怪。
奈何時下場景,貌似偏就為個例外。這使生性處世若夢的江采蘋超常敏感,頓湧仿乎哪裡要生岔亂的不祥預兆。
“哎呦呦,不妙!瞅樣景要打架,老叟忒害怕呢!”因及這數十多生人出現,一時之間周圍正陷於啞然一片時刻,疊坐於採盈身上自稱“老叟”者反倒率先生出反應,兀自咋呼著蹦跳起身——
只見他,動作出奇麻利,且連帶還速度地順手撈接過了江采蘋本在恭敬捧於雙掌的木拐,舉手投足全無花甲之年老態。
圍觀諸人見狀,不少人慌忙捏鼻捂嘴退讓了番。顯然有意躲閃,唯恐被這位頗似瘋癲者靠近,藉故急著拉遠距離,以免不幸禍及己身。
江采蘋儘量不動聲色留意著眼皮子底的點點跡象,不安之餘,亦開始犯疑。若說適才圍堵近身的諸多不請自來者,雖面生得很,卻是怎麼看均不像吃官衙飯的茬兒。如此推敲,想必這群不速之客理應是為局中某位“高”人前來造聲勢。
江家儘管是為醫學世家,世代行醫,但延至江仲遜這輩,雖說亦算有所成就,卻未做就多少家業。縱然往尖處舉抬,江家稱得小有名氣,聲望也僅限閩莆周邊地帶,是以,在京都之地壓根榜上無名。何況江仲遜膝下,此生只生養有江采蘋一人。
為此,江采蘋原就甚曉,其本身斷不具備這等條件,撐不起如此排場面子,可任意隨時隨地隨性呼風喚雨,更別提一貫無腦的採盈。排除己身,本就屈指可數的當事人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