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竟也打了個哈欠,睏倦感襲身,遂支著胳膊肘兒歪於旁邊閒地處。被關押於天牢,見日吃了睡睡了吃,快養成種劣習,外面的天一擦黑,便開始犯懶惰,飽暖思乏。今時美美酣睡一覺,但願翌日睜開眼時,已身在宮中才好。
日頭偏西,七彩晚霞鋪綴天邊,暮光傾城,束束炫柔半輪落日。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申時四刻,李揚身後跟著兩名吏卒,依例入內例行公事,轉過幾間牢房,但見徑頭這邊的牢房裡採盈、月兒正側栽於草蓆之上大睡,連有人走過來也未睜眼看下,且待收了牢門處放著的陶罐碗碟起身要走時,卻又狐疑的停了下來,須臾端量,臉色微變,立馬朝那兩名吏卒中的一人招手喊道:“張英,即刻開啟這間牢房的門鎖!”
“何事,李獄史?”其中一名寬臉長臂的吏卒,即時應聲疾奔過來,順著李揚的目光看去,只見身前那間牢房裡的兩名女囚嘴唇蒼白如紙,身子僵硬在地,好像中了毒。當下二話未說,忙不迭摘下掛於腰上的一串長鑰。
推開牢門,李揚頭一個衝進去,另一個吏卒聞見動靜也疾步至牢外,先後與張英緊跟入牢中。見李揚神色不是一般凝重的伸手挨個探了下牢裡女囚的鼻息,兩名吏卒遂不約而同問道:“李獄史,如何?”
“快,趕緊報知司監,有牢犯中毒!”李揚劍眉一皺,旋即對張英說道,“同時跑趟太常寺,煩勞太醫署的陳太醫趕來。”
“是!”張英作答的倒蠻幹脆。另一名吏卒卻有分模稜兩可,探頭瞧了眼,杵在原地不無置疑道:“可是死了?眼下這時辰,要不先行傳仵作過來驗下?”
李揚沉下臉,掃了眼那吏卒,聲音不高,卻詞嚴義正道:“你可知,這兩名女囚乃宮裡的人?前些日子,聖駕駕臨大理寺,曾明諭交代,須保護周全這二人,萬無一失!今下疑似中毒,你要通傳仵作來,是作備提著頭驗屍了?”
“李獄史莫惱,其是前兩日才調過來當差的,不知者不怪罪”張英忙從中說和,並朝身旁的那名吏卒使了個眼色,“還不快些隨吾去辦差!”
“無妨。事關緊要,倘使真出了事,非是吾等可擔待吃罪得起之事。既是新來的,便遣你去報知司監,張英跑趟太常寺!”李揚稍斂怒意,壓低聲續道,“切記,事情未查明之前,切莫聲張。”
張英拱了拱手,立刻拉了另名吏卒三步並作兩步走,匆匆疾步出牢外去。目送二人離開後,李揚環目四下,這才扳過左側採盈的身體,從懷中掏出一枚羊脂白玉瓶,倒於掌心三粒黑色小藥丸,抬起採盈下巴喂其服下。
正文 第217章 悲訊
次日,李隆基退朝後,正欲移駕南燻殿,卻見大理寺丞行色倉惶急追上來。
但見聖駕近在眼前,大理寺丞緊走幾步,稽首道:“啟稟陛下,微臣有事奏稟。”
“卿家何事?”李隆基微抬手,高力士會意於旁,忙示意擔抬龍輦的幾個小給使暫停下。
大理寺卿拱手於地,未敢起見:“稟陛下,昨日申時末,天牢有囚犯中毒身亡。”
聞稟,李隆基入鬢的長眉一挑,睇目大理寺卿,龍顏微沉。適才早朝上,大理寺卿並未上奏此事。今日早朝下來,李隆基的心情原是不錯,朝臣未有因何軍國大事各持己見,一爭高下,前朝難得見如此和諧之象,此刻忽聽大理寺卿所奏之事,原有的好心情登時一掃而去。
“微臣無能,請陛下治罪。”察覺龍顏不悅,大理寺卿即時伏地,頓首請罪出聲。
若有所思的環瞋瓦藍天空飄浮著的幾朵白雲,李隆基這才皺眉斜睨大理寺卿:“現下情勢如何了?”
“回陛下,昨個傍晚已差人前往太常寺,連夜請了太醫署的陳太醫入獄醫治。微臣與陳太醫已查明,是有人在昨日的牢飯中動手腳,於夕食的清湯裡摻入了斷腸草,幸在發現及時,陳太醫先行用鮮羊血乘熱為中毒者灌服,後又遣人取來薺苠,煎煮喂服。時至今晨,牢裡中毒的囚犯多已無大礙。”大理寺卿如實作稟著。掌心著實捏了把冷汗。昨夜大理寺上下忙活了大半宿,光是為了湊足陳太醫所亟需的鮮羊血,司獄史李揚帶著十餘吏卒便穿街走巷尋遍東、西二市才勉強找見四頭山羊。
因於當時將近酉時,太陽快要下山。長安城各城門、坊門眼看就該關閉,全城臨至夜禁時辰,故而時間甚為緊迫。李揚邊帶人尋山羊。邊命人把買下的山羊當即牽回大理寺,以便陳太醫救治中毒的囚犯。事已至此。人命攸關,自是愈早救活一個是一個,來不得半點耽延。且至尋見第四頭“咩咩”直叫的山羊羔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