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遊逛。時下非是梅花凌寒獨開的時氣,原也無甚麼風景可值得賞悅。
奉御開的方子,日日煎一回藥倒掉一回,江采蘋一口也未喝,不過所染的風寒卻已無大礙。俚語云,“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連日以來,儘管風寒早是好的差不多,一場病下來,整個人為此著實消瘦不少,依是帶著分長顰減翠、瘦綠消紅的病態。
至於大理寺天牢那邊,自那一日之後,更為再未從宮外傳入半點信兒,關乎採盈之事,幾乎等同於音信全無。不止是採盈,有關月兒以及食醫等人的發落,同樣未在宮中聽聞隻字片言,彷彿隨採盈的卒亡一併憑空蒸發了。
這日晌午才過,彩兒眉開眼笑的由閣外直奔入閣,但見江采蘋正倚於坐榻上歪著身子小憩,顧不及候至江采蘋醒來,便一副猴急樣子的一疊聲緊喚道:“娘子,娘子!可知奴”
雲兒侍立於旁,正拿著把蒲扇一下下的為江采蘋輕輕扇涼,見彩兒冒冒失失奔進來就瞎嘈切,唯恐擾了江采蘋清幽,於是連忙步上前將彩兒拉拽到一旁,噓聲嗔怪道:“作甚呢這是?難不成看不見娘子正午憩?”
話未說完即被雲兒攔截斷,彩兒挑了挑細眉,一臉的滿不在乎,徑自甩開雲兒的手,駁道:“奴是有好事兒急著告知娘子!反卻是你,非攔著奴究是何意?”
彩兒滿心的不服,為免繼續爭執下去反而吵及江采蘋,雲兒心下微思,遂軟聲細語說道:“不是奴非要攔著你報喜,實是娘子適才好不容易才剛合上眼,現下還未休憩多大會兒。縱管有天大的好事,需是等娘子小憩醒來,再行報之亦不為遲,是不這理兒?”
近些日子,梅閣裡裡外外大小之事,雲兒管得越來越寬。甚至乎連庖廚的事均要插手過問,隔三差五就指示彩兒今日備這道菜隔日備那道菜。且冠以江采蘋喜好為由,可每每依照備下,端上食案後總也不見江采蘋多吃幾口,對此竟還一再從旁假惺惺的勸慰,道與江采蘋是二人合計著特意備的。一次兩次倒也罷了,只當是誤投江采蘋所好,但一而再再而三之下,彩兒不禁有些受不了,且不論是否是江采蘋近日提不起胃口來。單是雲兒頻頻在旁邊指手畫腳一事,已令其厭惡,十足反感到底,顧忌江采蘋近些時日一直抱恙在身臥榻不起。故才一忍再忍未訴說。
尤其是這兩三日間,對於雲兒的吩囑,彩兒索性權當充耳未聞,一概左耳進右耳出,不想與之撕破臉,反讓江采蘋平添鬧心,奈何今個雲兒竟又對其品頭論足,口口聲聲指責其的不是。面對雲兒那張義正詞嚴一本正經的臉,彩兒直覺胸中憋懣,忍無可忍之下。乾脆反唇相譏道:“聽你言下之意。莫不是終日侍奉娘子左右,心生委屈了?”
彩兒此言一出。雲兒不由一怔,半晌啞結,餘光卻掃見江采蘋支著額際的纖指動了下,其原無此意,不成想彩兒竟曲解了:“奴絕非”
眼見雲兒張口結舌,彩兒心頭頓覺痛快,好似這幾日受得窩囊氣統統一下子解發掉一樣,未容雲兒反應過神兒來加以辯白,直接打斷道:“罷,奴不與你鬥嘴皮子,怎說都是你的理,奴笨口拙舌說不過你,奴自個找娘子說理去。即便惹得娘子不快,少時也用不著你代為說情,奴絕不牽累你挨斥便是。”
兩人的口舌之爭,實則已盡收於江采蘋耳中,之所以未急於動聲色,本寄望二人自行握手言和,正所謂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婢子之間的理長裡短,各執一詞,稍說重一句話極易被誤解為是種偏心,反倒激化彼此的嫌隙。但聽倆人相持不下,顯是意在一爭高低,江采蘋卻也不可坐視不理,否則,一旦縱容過度,它日豈不翻了天。
“叨咕甚麼呢?睡個覺也不讓人省心。”江采蘋適時的娥眉輕蹙,閉著眸子長嘆了口氣,繼而端坐正身姿,微倦的美目流轉之餘,眸光落定在珠簾右側雲兒與彩兒的身上。
聽見江采蘋聲音,雲兒、彩兒同時側首向坐榻,就地半轉過身屈了屈膝,齊道了聲:“娘子。”禮畢,彩兒率然搶先一步,徑直疾步向江采蘋,迫不及待地搶話道:“娘子,先時奴出閣去前往司膳房取食材,回來的道兒上聽說了樁大喜事!娘子可否猜知,是為何事?”
江采蘋仰撫雲髻,旋即含嬌倚榻,美目睇了眼彩兒:“瞧汝這副歡欣樣兒,莫非撞見心上人了?”
彩兒與雲兒同是一愣,俱未料江采蘋有此一問。剛才雲兒便已留意見,江采蘋實已耳聞見二人的爭端,一心以為此刻少不得開口呵斥,不料江采蘋竟還有心思說笑。反觀彩兒,打愣過後,渾然不覺已是羞得腮頰暈紅,宛似朝霞抹上粉腮,緋紅了面腮囁嚅了聲:“娘子說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