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氣得不能自已,哪怕是素來寵愛不已的女兒也沒法平息她的怒火。
看著清陽的臉,這五官和眼神都像極了駙馬秦殊,沒有遺傳到她一點,自然也不會和宮裡的血脈有相像之處了。
她這樣看著清陽,彷彿透過女兒看見了丈夫的臉,那個人總是這樣淡淡地望著她,笑也是淡淡的,說話也總是淡淡的,就好像他們的婚姻就是一壺毫無波瀾的水,永遠也不會有半點漣漪。
她當初就不應該下嫁於他的!她真是瘋了才會聽從母親的話嫁給秦殊那個人!
她不愛他!他也不愛她!
而她還要被迫忍受這種嫁出宮後的尷尬人生,再也不是從前那個皇宮裡的金枝玉葉了!
長公主的心裡被絕望與憤怒充滿了。
可是對於這樣的事實,她沒有半點反抗的機會,在所有人或嘲諷或同情的目光裡,昔日最受先皇寵愛的長公主也難逃皇命,只得在一行人的“恭送”下,毫無顏面地出了宮,被一路“護送”至公主府。
公主府,秦殊正在書房臨摹一副名為水中仙的名畫,豈料忽地聽見外面傳來嘈雜的聲音,接著便是長公主的尖叫與咒罵。
對此他並不感到陌生,只是眉頭輕皺,也沒急著出去看,而是繼續提筆勾勒。
他的筆尖下正是一隻含苞待放的清荷,將開未開,猶如羞澀的下凡仙子,那羞怯又美好的意境在他的筆下盛放開來,彷彿就這麼看著都能聞到一陣撲鼻而來的嫋嫋清香。
而片刻之後,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怒氣衝衝的長公主霍地推門而入,再看見他依舊在悠閒愜意地作畫後,渾身的怒氣值上升到了頂點。
“秦殊!你這個混賬東西!你,你混賬!你該死!”
她一把抓起書桌上未完成的畫作,狠狠地撕成兩半仍在腳下,而看著秦殊的目光彷彿是勢不兩立的仇敵。
☆、第012章。私情
在那副亟待完成的畫作變作兩半落到秦殊腳下時,他的目光有一瞬間的凝滯,好似陽光和煦的天氣忽地被烏雲掩蓋,徒留下一片陰霾。
可是這樣的眼神只持續了片刻,待他抬起頭來時,又是一派從容溫和的模樣。
秦殊彎下腰去,拾起那張作廢的畫作,輕飄飄地將它拋在桌上,然後無可奈何地望著眼前的女子,“又是誰招惹公主生氣了?”
平和安靜的姿態,宛若謫仙的氣質,她的駙馬就算是穿著平常的布衣,也有種清雋高雅的光環籠罩全身。
長公主看著這張臉,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怒火。
“誰招惹我了?你問我誰招惹我了?”她好似潑婦一般指著秦殊,氣得胸口上下起伏,尖聲道,“若不是嫁給你,我怎麼會變成今天這般模樣?誰招惹我了?是你秦殊!若不是你娶了我,我何至於淪落至此?”
她是金枝玉葉,她是宮裡誰都不敢招惹的長公主,她有傾慕的男子,也有偷偷放在心底珍藏的甜蜜,可是當日的一紙詔書徹底毀滅了她的美好夢境,她就這樣茫然無措地嫁給了秦殊,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一個頂著駙馬頭銜什麼官職都無法擔任的書生!
她一哭二鬧三上吊,可是疼她寵她的父皇唯獨在這件事上不肯讓步,堅決地把她嫁給了秦殊,當真一眼都沒來看過她。
可她那時候打死也想不到,原來父皇不是狠心到不見她,而是重病到了彌留之際,早已沒有力氣見她。
後來,也就在她嫁給秦殊搬進公主府的第七日,父皇去世了。
傳旨的太監匆匆地拿著先皇遺詔來到公主府,她沒有想到父皇臨終的遺言竟然是:望吾兒歡陽安心嫁予駙馬秦殊,琴瑟和鳴,永結同心。
她還能說什麼?
一邊痛哭,一邊喊著父皇,可是再刁蠻再跋扈的人始終還是個女兒,死了最疼她的父皇,她像個孩子一樣痛哭失聲。
後來,她無論如何也遵從了父皇最後的遺願,安安生生地嫁給了秦殊。
六年是一段很長很長的時光,她在嫁給秦殊後的第九個月裡,因為對秦殊發火,早產生下了一對孿生兒女,清陽與遠山。
若是就此琴瑟和鳴、永結同心了倒還好,可她在這六年裡都過著窘迫的生活,只因駙馬無法在朝中擔任要職,也無法拋下她長公主的顏面去經商,於是整個公主府便靠著兩人那點少得可憐的份例要養活一大家子人。
這種日子,她真的膩煩透了。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鬧,這種日子,事實上不止她一人膩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