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常常堅強得比他更像個頂天立地的人,可歸根結底,依舊是個脆弱又多愁善感的姑娘。
別的姑娘這個年紀誰不是被夫君寵著疼著?
只有她早早地進了宮,又嫁給了他,沒有苦盡甘來不說,還要學會一個人去面對那麼多難以承受的事情。
母親死了,而她的夫君卻正忙著選秀,把別的女人招入宮裡
她若是知道了,還能這樣掏心掏肺地對他麼?
顧祁的傷口流血不止,金創藥灑了一遍又一遍,通通融化在了血水裡。
楚顏眼睛一眨,淚水落了下來,不偏不倚正巧滴在他手腕上,溫熱又潮溼,像是夏天的風。
顧祁問她,“傻孩子,受傷的是我,你哭什麼?”
“我看著看著疼”她哽咽著說,更多的淚珠傾盆而下。
顧祁如同被人打了一拳,正中心窩。
她對他越是好,他就越是痛苦。
可是痛苦之中又帶著無可言喻的甜蜜,像是毒藥一般令他窒息。
楚顏又一次把金創藥灑了更多上去,這一次終於止了血。
她一默默掉眼淚,一邊拿紗布替他把手掌包紮起來,最後竟然條件反射地打了個蝴蝶結
注意到自己做了什麼時,她忽然抬起頭來看著他,尷尬又委屈,巴掌大的小臉上依舊淌著眼淚。
“楚顏楚顏”他聽見自己宛如嘆息一般念著她的名字,然後用完好無損的那隻手抬起她的下巴,另一手攬住她的腰肢,低頭覆上了她的唇。
柔軟的觸覺像是三月的杏花。
她緊閉雙眼,淚珠一顆一顆滾落,也染溼了他的唇,鹹鹹的滋味浸入口中。
顧祁卻沒有閉眼,看著日光照射下宛若寶石一般閃耀的淚珠,那些溼漉漉的淚漬遍佈她的容顏,彷彿全部都蒙上了日光,熠熠生輝。
她在哭。
顧祁一點一點吻去她的淚珠,然後更加用力地抱著她,像是擔心她會從此消失不見。
事實上,他怕的是在他牢牢鎖住她的同時,因為他的所作所為,今日這個為他哭為他笑的楚顏終究會離他遠去。
以墨河為背景,翠綠的香茵猶自泛著露珠的光澤,日光溫柔,垂柳輕拂。
低矮的籬笆前,顧祁擁著她,彷彿擁著珍寶一般,細細親吻她。
偶有風過,帶來鴻雁聲聲。
時光定格。
顧知不知什麼時候起已然站在屋子裡,看著這樣一幕美好的畫卷,沒有說話。
他站在屋裡,沒有日光,一片昏暗。
他們相擁在屋外,朝陽和煦,溫暖宜人。
這一切都已經離他太遠太遠了。
最後——
魚湯飯糊掉了。
顧知唇角輕揚地吃著糊掉的湯飯,一字一句地說,“今日太子妃親手做給我的這‘坨’飯,實在是令我永生難忘。”
坨
楚顏心虛地瞟了眼顧祁,顧祁回以一個微笑,輕描淡寫地應道,“皇叔喜歡就好。”
他喜歡個屁!
顧知很憤怒,真是辜負了他好不容易釣上來的魚!
午飯過後,因為沒吃到美味的魚而心情不好的顧知拄著手杖去林子裡找瑪瑙了。
“一個人去不會有事嗎?”楚顏哪怕知道他必定身懷絕技,卻條件反射地在看到他的腿時有些遲疑。
顧祁安慰她,“你放心,皇叔這麼多年都是一個人在這兒過的,不會有事。”
他默默地看了眼那個遠去的背影,心知肚明皇叔是在留空間給他和楚顏。
午後的日光曬在身上有種懶洋洋的感覺。
楚顏坐在茅屋前的草地上,託著下巴望著墨河上波光粼粼的水面。
顧祁走到她身邊,“在想什麼?”
“在想如果能一輩子住在這種地方,也很好。”她喃喃地說,然後又抬起頭來望著他,補充了一句,“和殿下一起。”
顧祁一怔,隨即蹲□來刮刮她的鼻子,“好。”
“啊?”這次輪到楚顏睜大了眼。
“如果喜歡這裡,那我們就多叨擾皇叔幾日。”他對她笑得溫柔又寵溺。
她說的是一輩子,他說的是幾日。
楚顏拉著他的手,搖頭道,“我只是說笑罷了,殿□為太子,宮中有那麼多政事需要您親力親為,哪裡能為了我耽誤時間呢?”
“如果是為了你,又怎麼能叫耽誤?”他坐在楚顏身旁,親了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