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表面看著溫婉嫻雅,皇子福晉的氣度卻不是說著玩的,她們這些素日裡因伺候皇后而倍受其他宮人嬪妃禮讓的奴才自始自終被她壓得死死的。
“好好照顧皇額娘,我明日再來。”
“是。”
出了屋子,素問忙給雲珠披上金絲織錦白狐狸毛斗篷。這兩日化雪,正是寒意滲人的時候,四阿哥早晨出門時交代了,要用心伺候,不能讓主子凍到。
一行人走到景仁宮外,耳力甚好的雲珠聽到了裡邊瓷器落地的脆響聲,唇邊不由浮起一絲淺笑。睃了眼垂頭恭立在身後的王進保等人,雲珠悠然道:“走吧。”
並不是因為知道昨晚的事情或者是因為熹妃才對皇后只是禮面上的事,而是這些日子皇后對她也已沒了初見時母儀天下的端莊和藹,提防、厭惡本來就善於觀顏察色對這種負面情緒敏感的她隨著精神力的飛速增長而感應愈發敏銳了。
她可不是臺灣苦情劇裡逆來順受的小媳婦,更不是末世裡那些比物件還不如的女人,不思進退,白白受罪。
永壽宮的熹妃一大早就派了高嬤嬤來說免了這段時間的請安,這是知道了皇后“生病”她這兒媳婦要“侍疾”,特意差人免了她的禮,顯示她的寬仁慈愛呢。
皇后病了,自己做為唯一的媳婦確實是要侍疾,熹妃雖說免了自己的請安,乾西二所、毓慶宮搬家的事自己也可吩咐給下面的人去辦可這不還有皇帝交待看顧一下生病的八阿哥嗎?誰也不能說她做得不對。
如果雍正真的看重著緊皇后,不會昨晚從景仁宮出來就往永壽宮去削皇后的臉面,也不會在她跟弘曆回宮後特地叫了他們去養心殿說話,吩咐她照看生病的福惠。
什麼沒有孃的孩子怕底下人照顧不周明明就是說皇后沒盡到嫡母的責任。所以說皇后的“病”絕不止是勞累過度這麼簡單,或許還跟福惠的“病”有關。
雲珠沒有讓人去查,關係到帝后間的齟齬,她還沒把握能躲過雍正的耳目不被發覺。而且,就算明白了其中的曲折又如何,不過是件八卦。
到了南三所,雲珠看了躺在床上的福惠,那泛青的臉色還有黯淡的的眼神都說明了他原本就有些孱弱的身體又大損了一次。
摸了摸他的額頭,又藉著給他拉被子的時候不著痕跡地給他把了下脈,雲珠肯定了心中的猜測,他這是被下藥了,不是普通的毒藥,而是一種損耗身體機能的藥,不然,福惠的身體就算差也不會幾日時間就降到這份上。
這古代人可真厲害啊,這種不知不覺損耗身體五臟的藥連現代都不好找呢。
福惠睜開眼好一陣才看清楚是她,咧開嘴喊道:“四嫂。”
“嗯,想吃什麼東西嗎?”
“不要吃藥。”他說著,聲音沒什麼力氣,眼睛卻亮了些,“我喜歡四嫂的粥。”
這孩子!雲珠嘆息了一聲,柔聲道:“那四嫂給你做,一會兒你可要多吃點,知道嗎?”
“嗯。”他眼中綻出欣喜的光芒。
說了幾句話,雲珠見他有些精神不濟,就讓他先歇著,自己去了小廚房,放了顆調香的玉蘭果做了一鍋粥,給弘曆分了一份出來,剩下的又放了顆有滋補功效的玉蘭果進去,又盛了一份出來給雍正。“這一份給皇上,這一份給四阿哥,記好了?”
“是。”素問應了一聲,喊了門外的王進保進來拿食盒,一起往養心殿去了。
這兩年她與靈樞兩人漸漸也察覺出主子拿出來的玉蘭花、玉蘭果數量與她們種植收穫下來的並不符合,功效也太好了些,卻並未說出來。本就決定伺候主子一生,是生是死是好是壞,都要走下去的,主子有越多的本事對她們來講就越有保障。
剩下的粥,雲珠親自餵了福惠大半碗。
66、會挽雕弓如滿月(三)
“主子。”翠嫋匆匆進了屋子裡對正看著松嬤嬤指揮奴才收拾東西的高露微低聲稟道,“大爺將主子要的東西送進來了。”
真是好事一件接一件,高大人才升調廣東布政使,主子想要的東西就到手了。有了這些東西在手,別說富察格格了,說不定連嫡福晉都能算計到。
“哦?”高露微眼睛一亮,幾個月了,終於做成了,“有多少?”
“雲錦、蜀錦、緙絲、刻絲湖綢等各送了四匹給主子,另有一批隨著貢品進了內務府,大爺已經讓底下的人算好了,機會一到就讓這批物件進乾西二所。”翠嫋低聲道,“大爺還叮囑了,動過的邊料上有做記號,讓主子小心察看別妨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