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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半罈子的酒,火光下色澤誘人,想是悄悄從哪裡弄來的,罈子微溫,酒香緩緩地出來,既溫暖又冷洌,甚至隱隱有些辛辣之意,十分迷人,他有些驚異,這酒的香味他卻是從來沒有聞過,似有一股甜香,卻又微微有些苦澀。他有些見獵心喜,加之適才情懷滿腹,正想暢飲一番,以酒開懷,然而他一貫謹慎,想了想,還是從身上找了根銀針來探入酒罈,試過無毒,便忍不住小小地嚐了一口。

好酒,甜而滑地滾入喉嚨,然後激起暖洋洋的醇厚辣味,真是好酒,海里王心想,看來烏拉族這些年深受大汗寵愛是真的,這樣的好酒也不知道是哪裡弄來的,連女奴都能偷到。漸漸酒入愁腸,再漾上心頭,英雄氣短,末路情仇,種種滋味,催著他不知不覺一口一口的將那酒喝盡了,一種飄飄然的感覺浮起來,風似乎變小了,天地間安靜下來,只有那一小簇溫暖的火跳動著,他彷彿回到了年少時光,彷彿是高飛於塵世浮雲之上的海東青,自由自在,不是迫不得已折翅在王府裡一日一日看著閒雲潭影,物換星移,而是劈風斬雲,馳騁雷電中,是旌旗獵獵如吼,拍上身上的甲冑錚然作響,是立馬橫刀於廣闊天地,一望無際的草原,騎馬從清晨到天黑都到不了盡頭,一碧如洗的藍天下,大軍雄壯如龍,高高燃燒的篝火中,他與征戰的兄弟們以碗相撞飲酒,男兒志氣滿懷在胸中

阿蘅輕盈而謹慎地悄悄接近了那倚在樹邊一動不動的海里王,他瞳孔有些渙散遊移,臉上帶著微笑,雖然仍看著她,卻是笑道:“王妃。”他回到了父汗還在的那個時候,王妃是父汗精心挑選,溫柔嫻淑,出身的部族強大,因此兄長雖然猜忌於他,卻也動不得他,是一切都還美好之極的少年時代,王妃伸出溫暖的雙手,輕柔地撫摸他的衣帶,彷彿每一次出征前的溫情眷眷,於是他如同每一次出征一樣,用最溫柔的笑讓她放心。

“回魂”起作用了,阿蘅微微鬆了口氣,段英這小子配的酒還是有些用,她當年到底是悄悄找他要了些,這次出征想到疆場無情,若是遇到緊急情況,這東西倒是鎮痛的好東西,便帶上了果然用上了,然而他如今不過是精神恍惚,似是醉了,應該能悄悄偷出令牌,若是想要趁機殺了他,卻是沒有十足的把握誰也不知道這酒到底能讓他醉到什麼樣子的程度,她心中猶豫了一會兒,終究是沒敢冒險,自己重生一回,武藝和海里王差太遠,萬一一刺不中,今夜所有計劃便要全數泡湯。

她下了決斷,雙手輕巧,很快便從海里王身上摸到了令牌,然後一刻也不曾耽擱,輕身一掠,已輕飄飄地躍上了海里王之前騎著的馬上,韁繩一抖,馬兒一躍而起,往城中王府飛騎而去。

海里王府裡因為過節,張了不少燈,光明璀璨,阿蘅蒙了面,悄沒聲息地潛入了王府內,她之前已事先前來踏勘過,熟門熟路地找到了之前接頭的地方,那裡李星望早已打暈了個侍衛,換上了侍衛服,略略易容了一下,阿蘅將令牌遞給他,低聲道:“快,那酒也不知能頂多久,一旦醒來肯定會覺得不對。”李星望低聲道:“你不換麼?”阿蘅搖頭道:“我身材差甚遠,倉促之間易容不似,我暗中接應你,之前找人教你的韃靼語你都學會了沒有!”

李星望苦笑一聲道:“教的那幾句已是練熟了,只怕對方有別的話說我卻是聽不懂的,時間實在太急了些。”

阿蘅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少不得行險一次了。”

李星望拿了刀整了整侍衛服然後便走了出去,阿蘅隱在他身後跟著,夜已深了,一路倒還順利,快到地牢前有一園子,頗為陰暗,李星望才走進去,黑暗中忽然有人悄沒聲息地襲擊於他,李星望心中一驚,拔刀一架,對方居然也是個黑衣夜行人,他一怔,卻不敢弄出動靜,生怕引來大隊人馬,對方一擊不中,一雙雪白銀刀更是急攻過來,聲息小,攻勢急,二人一聲不吭,在黑暗中你來我往打起來,卻都各自心中有事,招式都是又狠又急。

阿蘅遠處看著已覺不對,越看越覺得那對銀刀眼熟,忽然掠了過去,低聲喝了聲:“紀容!”

那黑衣人身勢一頓,李星望一怔,手上動作也緩了下來,兩人面面相覷,卻也各自認出了熟悉的眼睛,紀容那深邃的雙眼看了看阿蘅,緩緩道:“公主?”

阿蘅冷哼了聲,有些頭疼,如今軍中兩個主事的全在這裡了,若是今日有個萬一,朱雀軍可就成了笑話了,她淡淡道:“少廢話,你帶了多少人手?李星望下去騙開牢門,你們掩護,將人救出來,速戰速決!”

紀容眼中冰雪似有融化,低低吹了聲口哨,黑暗中出來了兩個侍衛,果然也都穿著王府的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