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瞬間就蒼白了,但值得慶幸的是,居然沒有嘔吐。
楚懋挪動了一□體,在阿霧的額頭親了親,“我去冰雪林,你早些睡。”
儘管在盛夏,可是驟然失去身邊的溫度,阿霧的心底竟然會生出一絲惋惜,因為這絲惋惜她逃也似地躲入了澡盆裡,將頭埋在水裡,彷彿這樣就安全了,沒人能透過水麵讀取她的內心。
隆慶三十二年的夏季,熱得連知了彷彿都不想叫了,已經好些日子沒下過雨了,熾熱的陽光射在地上,放一個雞蛋上去都能煎熟,阿霧更是熱得完全不想動。
祈王殿下彷彿也忙得不可開交,來玉瀾堂的次數越發少了,但一個月裡尤氏那兒卻去了五、六回,空氣裡瀰漫著蠢蠢欲動的氣息,人心浮躁。
阿霧雖然懶得動,但她在府外佈置的人最近卻時常有訊息送進來,阿霧翻看著邸報,洛北草原的韃靼於六月初踏破了柳葉關,單方面撕毀了和大夏朝的協定,柳葉關的守軍節節敗退,最後退守茂堡,如果茂堡也失守,那韃靼的鐵蹄就將踐踏大夏朝富庶的洛北平原。
阿霧設在洛北一線的四季錦和德勝布莊傳來的訊息不必朝廷驛站的八百里加急慢多少。阿霧的手指在小几上輕輕敲擊,努力地回想這一年韃靼和朝廷之戰是如何收場的,可怎麼也回憶不起。那時候她只是一個被長公主護得極好的不知人間愁滋味的閨閣弱女,哪裡關心過這些殘忍血腥的戰事。
阿霧又看邸報,朝廷調集三路大軍支援茂堡,又命時任兵部侍郎的章亨磊前往監軍。阿霧想了想章家,腦子裡並沒有這一家的印象,那就只能說明,這一場仗章亨磊監軍並沒有打贏,否則章家必然成為新貴,何至於毫無印象。
阿霧匆匆寫了幾封信叫紫扇以最快的速度發出去,她必須撤回四季錦和德勝布莊在洛北前緣的分店,她彷彿能聞到空氣裡傳來的戰場上的血腥氣味。
而上京的人依然沉浸在繁華之景裡,榮珢和唐音成親的日子轉瞬就到了眼前。
“給王妃請安。”阿霧的馬車剛到榮府門口,她的大嫂董藏月就迎了上來。
董藏月穿了一件丁香色對襟繡戲嬰圖的薄羅褙子,下頭穿了條緋色挑線裙子,她的容貌清秀,第一眼看去並不吸引人,可多看幾眼,就越發覺出她的美來。阿霧瞧她面色紅潤,身邊的一眾婆子、丫頭又都恭敬順從,看來她這位大嫂在榮府適應得極好。
“大嫂。”阿霧虛扶了董藏月一把,“你在府裡還習慣吧?”
董藏月大方地笑道:“婆婆和夫君對我都極好。”
阿霧又問了一些家裡的情況,才知道董藏月一進門,崔氏就把內院的對牌、賬本和庫房鑰匙都交給了這位長媳。阿霧拿眼看去,見進進出出的丫頭、婆子都比先時有了規矩,便知道董藏月是個有能耐的,兩人說笑間一同進了崔氏的上房。
一時下頭有婆子來回事,崔氏只叫董藏月快去料理,外頭陸續又有客人到來,都由董藏月去接待,崔氏樂得鬆了口氣。
阿霧歪上去道:“太太這回可鬆勁兒了,凡事都有大嫂料理。”
“你大嫂自然是好的,比你那會兒在府裡時也不遑多讓,你大哥如今年歲也不小了,我只盼著她趕緊給我生個大胖孫子。”崔氏道。
“大嫂才進門兩個月不到哩,太太怎麼就著急這個了,可別嚇著她了,反而不容易懷上。”阿霧笑道。
崔氏乜了阿霧一眼,“這還用你說,我也就是私底下說說,你大哥私底下可愛重他這媳婦兒得不得了,兩個人蜜裡調油似的,我一點兒不擔心我的孫子,只有你個討債的丫頭”
阿霧趕忙求饒道:“太太,今日是二哥大喜的日子,你就別說我了。”阿霧簡直是怕回柳樹衚衕了,如果不是崔氏這種唸經似的嘮叨,阿霧覺得自己也不會墮落得居然默許了祈王殿下許多過分的行為。
在柳樹衚衕張燈結綵,迎娶新媳婦的同時,前線也傳回了茂堡失守,指揮使王德文與城同亡,兵部侍郎章亨磊被俘往洛北的訊息。此外韃靼更是要求大夏朝支付贖金以贖回章亨磊。
但是泱泱大國,最不缺的就是人,章亨磊兵敗被俘,哪怕是回朝也是一把虎頭鍘等著,誰又會替他付贖金,只可憐了章家,上上下下地湊錢,想要接回章亨磊。
對於阿霧來說,這些都是別人家的事,反正她所知道的是大夏朝並沒有因為這一次的戰役而滅亡,這就足夠安穩她的心了。她萬萬沒料到的是這一回她前輩子的皇帝舅舅居然會派楚懋掛帥西征。
阿霧可以萬分肯定上輩子絕無此事,在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