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了兩難的境地。想來這是楚懋對她先才的排斥而進行的報復。阿霧只覺得楚懋毛病真怪,他明明也不喜歡碰觸別人,卻又受不得人拒絕。
雪夜越來越冷,阿霧飛速思考著究竟這該不該將手放入楚懋的手裡,這種感覺讓她很難受,有一種被強迫之感。可是若她拒絕了,想必定然會將楚懋得罪得狠了,這又是在宮人面前落他的面子。更何況,她覺得空蕩蕩的禁宮裡不知道有多少遊魂在浪蕩,只有楚懋身邊它們不得靠近,也不知當年自己是怎麼能飄入他一丈範圍內的。
但是靠近有真龍之氣的人辟邪就是準沒錯的。
阿霧痛定思痛,咬著牙將手放入了楚懋的手心,才發現他的手寬大而溫暖,在寒冬臘月,這樣牽著也勉強可以接受,只是回去得多淨淨手。
禁宮內長得彷彿沒有盡頭的路總算走完了,阿霧坐入馬車的時候,只覺得世上再沒有比馬車更令人愉快的東西了。
不過出乎阿霧意料的是,楚懋居然也接著鑽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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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懋雖然稱不上魁梧,但身材頎長,依然讓馬車內的空間顯得狹小、逼仄起來,且他一進來就坐得筆直,導致阿霧想在人後偷個懶歪一歪都不行,心頭綺思是沒有的,反而別添怨念。
阿霧拘謹地坐在車上,手背在身後用力地在衣襟上蹭,沒來由地覺得內心不安,卻找不到來源。
楚懋從馬車上固定的茶桶裡取出用棉布套包著的茶壺,倒了一杯熱茶,阿霧眼愣愣地看著他將茶遞給自己。
“我自己來就好。”阿霧簡直有些“誠惶誠恐”了。
但楚懋伸出的手不見收回,阿霧也知道了這人的稟性,容不得人拒絕,只得以兩指手指略顯無禮地從楚懋手中接過茶杯,絲毫沒有碰觸到他的手指。
熱茶入手,頓時驅散了不少寒意,阿霧想著,也難為伺候的人這個時辰在宮裡頭還能尋著熱水,真是值得嘉獎。
狹小的空間裡,兩個人又靠得如此之近,偶爾顛簸一下,沒控制好可能還會腿碰到腿,這樣的情況下不說話好像非常奇怪,但是阿霧觀楚懋的神色並不像有主動開口的意思,但他也並不閉目假寐,阿霧少不得得自己尋點兒話題,沒奈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殿下,今日我在向貴妃宮裡,她同我說了些奇怪的話。”阿霧道。
楚懋轉頭看著阿霧,“哦,她說什麼?”
阿霧一聽,看來這個話題開得不錯,只是接下來她又怨怪,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不過這當口也少不得實話識說,“向貴妃擔心殿下膝下空虛,又說皇上最喜歡孫子,如果殿下能有一子半女想必能緩和父子關係。”
楚懋的唇角扯出一絲明顯的譏諷來。
阿霧自然也不信向貴妃的鬼話,孫子又不是萬能藥。“不過我以為子嗣一事是急也急不來的,殿下龍章鳳姿,想必是送子觀音娘娘正在為殿下挑選最聰穎的後人,這才遲了送子。”阿霧也是很能胡扯和拍馬的。更何況,她還明知道楚懋是有後的,而那唯一的一位皇子資質也算可以,守成之君吧。
只不過在這一點上,阿霧犯了個大錯誤,那就是從沒把自己算進去過,因而說送子觀音時一點兒也不害臊,但這樣的話聽在楚懋的耳裡,卻又是別有一番意思。
“唔。”楚懋模糊地應了一聲。
“只是如今這樣的風雨關頭,殿下膝下無子也確實不利,我聽著向貴妃話裡話外都在暗示,想請殿下幫襯六皇子。”阿霧說的話一絲不假,可卻也有試探之意。
楚懋聞言,並不如阿霧想象的那般反應,她覺得他就該眼風凌厲地掃向自己,示意自己這種話題不要亂提。
然而現實裡,楚懋卻眼神柔和地看著阿霧,然後以手在身側拍了拍,示意她坐過去。
阿霧又糾結了,她萬萬沒料到楚懋這樣的人表示親近的時候,也喜歡這樣和人近距離接觸。但是阿霧著實想聽他接著說下去,少不得又被心頭那一絲貪念慫恿得坐了過去。
兩個人靠得如此近,阿霧幾乎能聞見楚懋身上那淡淡的梅香,以及鼻息間撥出的酒氣,醇香醉人,沒有令人反胃的夾在酒氣裡的飯菜味兒。這時候阿霧才恍然大悟過來,今夜席間楚懋根本沒動任何吃食,彷彿只飲了酒,一時只覺得懺愧萬分,倒底做不到宮嬤嬤說的那般“真心”,罪過罪過。
“阿霧覺得我應該幫襯五弟還是六弟?”楚懋神色輕鬆地道。
阿霧覺得楚懋的酒氣噴到自己的睫毛上,讓她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