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霧自然也看出了郝嬤嬤的驚訝,便道:“嬤嬤若不信我,可去問一問王爺,從小我也是讀女四書長大的,王爺膝下空虛,我的心急絲毫不遜於嬤嬤。只是王爺憐惜梅影、梅夢二人,不願她們一輩子做小伺候人,也還請嬤嬤體諒王爺的一番苦心。若是擔心今後出去受苦,也大可不必,咱們只當是將自家的姑娘嫁出去一般準備嫁妝就是。”
阿霧的話不次於當場扇了郝嬤嬤和梅影、梅夢二人一記響亮的耳光,主子為她們作想,她們自己卻自賤。
郝嬤嬤從玉瀾堂離開後,真去了冰雪林尋楚懋,阿霧雖然不知道楚懋對她說了什麼,但打哪兒之後郝嬤嬤就開始著手為梅影、梅夢配人了。
到了除夕那天,秀宜忽然來尋阿霧,道:“王妃,奴婢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只是看見了,還是想來同王妃說一聲才好。”
阿霧正挑著明日正旦進宮朝賀中宮時要穿戴的首飾,聽秀宜這樣說,便放下了手裡的東珠耳墜,轉過頭道:“你說。”
秀宜道:“奴婢今日見採梅姑娘去了外院,便拿銅錢兒賞了個小廝跟著她,原來她是去尋了賬房上的段二爺。奴婢想著,採梅姑娘和段二爺非親非故,平日也沒有來往,今日這樣忙的日子,她卻乘亂去了外院,奴婢尋思定然是有什麼事兒,也不知是不是奴婢想多了。”
阿霧驚喜地看著垂手而立的秀宜,她口裡雖然懷疑她自己是想多了,可她的神情卻在告訴阿霧,這裡頭是鐵定有貓膩的。
而且秀宜是阿霧買進來的丫頭,身無長物,每月只有五百錢的月銀,因她們的身份,伺候的活兒也不用她們做,可在別處又沒派上用場,平日連個打賞也沒有,為著這件事居然肯拿錢給小廝去打聽,若她不是個蠢的,那就是太聰明瞭,心思縝密,正是阿霧需要的人。
“這件事你回得好。紫扇,你去稱一兩碎銀子給秀宜,不能讓她自己掏錢打聽訊息。”阿霧道,“若這件事真被你看準了,回頭我自然還有賞給你。”
秀宜點頭稱是。
阿霧又道:“你如何知道採梅和段二非親非故的,又怎麼知道外院的男子的?”
秀宜絲毫不怯地道:“也不怕主子笑話,奴婢閒來就喜歡打聽這些,具體也不知道有什麼用。”
阿霧點點頭,她其實也並不在乎秀宜是用的什麼法子知道的,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可如果真如秀宜所說的,那她這人還真不容小覷,那也是阿霧之福了。
秀宜領了賞下去後,阿霧對著紫扇道:“這兩日你可留意著採梅一些。”
另外,阿霧還是不放心,既然採梅有了異常的舉動,她就不得不防,便囑咐所有得用的人都留心採梅。
到了傍晚,阿霧要去園子裡錦江漪邊上的得月樓,因著今年的除夕家宴擺在那兒,聽說還準備了煙花爆竹。因著郝嬤嬤素日對下人就寬厚,今夜也許了不當值的奴僕可休息和在別處遊樂,來一個闔府同樂的興旺之象。
阿霧剛要出門,秀宜那邊就又過來道:“主子,段二爺從後頭雙鶴門進了園子。”
阿霧一驚,雖說今夜郝嬤嬤許了闔府同樂,但這並不意味著外院男子就可以肆意進出園子,要知道今夜家宴擺在園子裡頭,阿霧等內眷都會在那兒,守門的婆子更不該放外院成年男子入內才是。
“你可記住那守門的婆子是誰了?”阿霧道。
秀宜點了點頭。
“我要這府裡所有跟她沾親帶故的人的名單,這些人不收拾可真要翻天了。”阿霧冷笑道。
秀宜從袖子裡遞了一張單子給阿霧,她的字是娟秀的簪花小楷,看來應該是落難的好人家的女兒。阿霧很喜歡秀宜這種思主子所思的玲瓏人。
“先別打草驚蛇,你以為段二這時候進院子會出什麼事兒?”阿霧想試一試秀宜。
秀宜沉思了片刻道:“天已經黑了,今晚又是除夕,郝嬤嬤給大家放了假,園子裡雖然依然緊緊有條,可要渾水摸魚也不是不可能。這時候段二一個外男進了院子,大抵對女子的名聲會有害。”
這也是阿霧所能想到的。一個壞了名聲的女子,除夕夜私會外男,這在當初的安國公府都會讓人容不下,更何況是“乾乾淨淨”的祈王府,因著這府裡最大的主子潔癖成性,更容不下這等事情。
阿霧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己,秀宜遞過來的名單上,和那婆子牽扯了關係的除了二梅就是相思。而這三人都有理由針對自己。不過旋即阿霧又否認了這個念頭,她身邊奴僕如雲,要落單根本不可能,何況她還得陪著楚懋守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