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霧的臉微微一紅,沒想到楚懋會如此盛讚。
“你如何知我下一招要舞向何處?”楚懋一個縱躍,從窗戶跳了進來。
阿霧輕聲道:“我也不知,只是直覺就該那麼彈。”
琴聲行雲,劍影流水,彼此心意相通,自然指向一處。
屋子裡忽然靜了下來,楚懋不說話,阿霧也無言,她只覺得楚懋看她的眼神灼熱難擋,微微側了側身子以避。楚懋往她走來,阿霧就侷促地往後退了三步。
夜色裡傳來一聲微不可聞的輕嘆。
楚懋將劍掛到牆上,問道:“怎麼這麼晚還不睡,又出來敞風,可是嫌病得不夠?”
“白日裡睡多了,方才醒了睡不著,這才想過來尋兩本書看的。”阿霧解釋道。
“瞧著精神不錯,臉色也好看些了,泡溫泉看來挺有效,這兩日你多泡泡。”楚懋又道。
阿霧聽得“溫泉”兩個字,簡直連耳根都紅透了。楚懋自己也輕咳了一聲才道:“昨晚,我,唐突了。”
哪裡有做丈夫的因親近自己妻子而道歉說“唐突”的,阿霧趕緊道:“沒有,我”可她自己說著都覺得有些不對,彷彿是在鼓勵楚懋一般,又趕緊改口,“我不是,我是說”
“這兩日我都住書齋,白日也多在仙籟館那邊,這梅湯你多泡泡,過兩日就得回去了。”楚懋笑容溫潤地道。
阿霧聽了,心下著實鬆了口氣,楚懋這般明確的告訴他,不會和她同宿一屋,無疑緩解了阿霧對行房的緊張。
“那殿下歇著吧,可要我叫問梅她們來伺候?”
“不用,有李延廣就行了。這會兒回去就睡得著了?”楚懋笑出聲道。
阿霧簡直連頭都不敢抬了,只因楚懋的眼睛一直盯著她瞧,她都懷疑自己臉上是不是長花了,看得她莫名地懼怕起楚懋來。她暗罵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以前不怕他,現在怎麼看見楚懋,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阿霧沒回答,福了福身,就略顯無禮地轉身出去了。
第二日早晨,阿霧醒來時,就見紫扇對著她擠眉弄眼地做眼色,她低聲問道:“怎麼了?”
紫扇不敢開口,只拿眼往外頭看。
阿霧做了口型道:“殿下在外頭?”
紫扇連連點頭。
阿霧難免又想起那日自己晚起,楚懋責備自己沒規矩的事兒了,這兩日她身子不適,心神又不定,一時沒想起這茬兒來,眼下只能忐忑著一顆心,叫紫扇簡單挽了個髮髻,就轉了出去。
“殿下,可用早飯了?”阿霧走到正坐在榻上看書的楚懋身邊。
楚懋擱下書,笑道:“一個人用飯豈不無趣,等阿霧你呢。”
阿霧只覺得楚懋的態度溫和得不像話,他平素雖然總盡力作出平易近人之態,但實則總難免流露出疏淡難近之意。像今日這般和藹說笑,那還真是第一回。
阿霧低頭喝著燕窩粥,又夾了一塊翡翠米糕,細細地嚼著,可是越嚼越不是滋味,楚懋那雙眼睛實在是討厭。阿霧又瞥到,他到現在為止筷子幾乎沒怎麼動過,因而抬頭問道:“殿下,怎麼不用,可是紫墜做的不好?”
“你這兒的紫墜做的飯菜,可比上京的百香樓大廚還厲害,只是卻還是敵不過阿霧你的秀色可餐。”楚懋一本正經地道。
阿霧的臉“唰”地就紅了,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裡擺了,她萬萬沒想到楚懋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說他輕佻吧,可他又一本正經,彷彿說的是再嚴肅不過的真話似的。
阿霧實在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上輩子是沒有登徒子敢輕薄於她,而這輩子她還沒遇到大膽的登徒子,是以,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楚懋。阿霧又羞又惱,啟唇難言,但又知道這是楚懋對她的示好,一時不知該不該潑他一盆冷水才好。
那頭楚懋卻見阿霧臉上的表情實在豐富,害羞、惱怒、遲疑,“好了,吃吧。”
楚懋夾了一絲醋溜白菜到阿霧的碟子裡。
阿霧驚得眼睛都快掉出來了,祈王殿下親自給她夾菜其實也不是多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可偏偏他用的不是公筷,而是他自己的筷子,這就叫阿霧不得不驚歎了。
阿霧心裡怨怪,楚懋他自己不吃人的口水,卻不懂避嫌,居然用他的筷子給自己夾菜,這叫阿霧想接受他的好意都難了。
因而阿霧拿手絹拭了拭唇角,道:“我吃好了,殿下慢用吧。”
阿霧已經做好了準備,等著楚懋的冷臉了,哪知道他渾然未覺似地笑道:“